男朋友。
    从今天开始，方颉不再是江知津口里的“小孩儿”、“弟弟”，开玩笑时的“我儿子”，而是江知津前一秒刚喊的，“男朋友”。
    方颉一路上回来都感觉自己有点晕，心跳密集得有点过了头，一下接着一下。脑子里反而装不下什么东西了，只有反反复复的一句“就这么……和江知津在一起了？”
    可能是因为顺利过头了，他甚至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下山天黑路滑，江知津车开得有点慢，8点多了才到室内，天已经黑了。江知津看了一眼方颉。
    “先送你回去，我再去雲七？”
    “我——”方颉回过神，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今晚是圣诞节，雲七应该挺忙的，方颉知道自己去了估计帮不上什么忙，江知津还得分心，但现在他又挺想和江知津待在一块儿。
    明明以前分开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江知津在雲七，自己在家看书复习……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自己刚刚跟江知津表了白，江知津刚刚答应了自己的表白，还叫了自己第一声男朋友……反正就是，方颉有点舍不得和江知津分开。
    就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旁边的江知津轻轻笑了一声。
    “想说什么就直说。”江知津开着车，抽空瞟了一眼方颉。“不想回去是吧？”
    “……是有点。”方颉说。
    江知津笑了笑，随后说：“我要是说不行是不是挺残忍的……但是你已经一个下午没复习了方颉同学，高考已经不远了吧。”
    男朋友还得负责劝学业务，江知津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方颉答：“嗯，不到两百天——”
    “162天。”江知津接道。
    “……”方颉立刻转头看向江知津。江知津笑了笑：“替你记着呢。”
    方颉半晌没说话，最后往后一靠，笑着长舒了一口气。
    太不容易了，江知津。
    “行吧——我今天的单词还没背。”
    这个时候还能记得自己单词没背，这下轮到江知津震惊了，他在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了一眼方颉，忍着笑意道：“真听话啊方小颉。”
    方颉看了他一眼，江知津立刻改口：“真听话啊男朋友。”
    “还行，学霸的自觉。”方颉说。
    江知津乐了一路，最后把方颉送到了小区门口。等方颉下了车，江知津开口道：“我今晚估计回来得挺晚，自己看着时间，该休息就休息。”
    “知道了。”方颉没走，隔着车窗看着江知津，“慢点开车。”
    “嗯。”江知津眼里带笑，“进去吧。”
    等到了雲七，江知津才发现那束捧花还放在车上，忘记让方颉带回去了。他又不想把花留在车里，犹豫了几秒，直接拿着进了雲七。
    雲七里人挺多，顾巡和周洪都在桌前等着点单。江知津把花放在吧台后，先去收拾了刚散场的桌子，又送了两桌酒。等到稍微闲下来一点，才有机会休息一下。
    “要不找几个人吧，三个人是有点不够。”江知津说。
    “行，也就这段时间了，真招的话招小时兼职好点。”顾巡边说边走到吧台前，一眼看到了那束捧花。
    “什么情况，这是捧花吧？”顾巡看了一眼江知津，开玩笑道：“今天结婚去了？”
    江知津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答：“方颉送的。”
    “哟，今天父亲节啊？”
    顾巡随口胡诌完，脑子里灵光一闪，猛地转头看着江知津，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一脸意味深长。
    “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啧，别装傻。”顾巡说。
    江知津笑了半天，最后答：“他表白了，我答应了，就这样。”
    “……真牛啊方颉，不愧是酷哥。”顾巡看着江知津，先是笑了笑，又开口道，“不过你居然答应了，我以为你还得纠结一段时间呢。”
    “我现在也在纠结。”江知津停了一下，最后笑了笑，道：“可能是一瞬间有点冲动了吧，就觉得，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对方颉某些事某一刻上的每一次心动都在不断累积，直到今天晚上方颉给自己一束捧花的时候，转变成了那瞬间的冲动。
    往坏处想，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应该能够在方颉之前把事情解决好，尽量不要让他直接接触到不太好的一面。或者再坏一点，也有可能，两个人走不到面对那些事的时候。
    虽然这么想听起来有点悲观……江知津需要考虑到每一种可能性。
    但他目前暂时还不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因为他确实喜欢方颉。
    方颉背完单词刷完题，又多做了两份试卷，时间已经指向了一点多，江知津还是没有回来。
    估计今晚真的挺忙的。
    方颉活动了一下颈椎，又抽出一章数学卷。刚写完选择题，他的手机就响了，是一条微信。方颉抬头看了一眼显示栏，来自江知津。
    江知津：“睡了没？”
    方颉：“没。”
    江知津：“等我呢吧。”
    方颉笑了一下：“嗯。”
    那边江知津又发了一条：“我这还早呢，先睡吧。”
    隔了几秒，又是一条。
    “我回来的时候你要还没睡，你就完了，知道吗？”
    江知津知道方颉的性格，哪怕刚才自己说了估计会晚回，方颉也会再等等。但节假日这种时间，酒吧不到两三点根本散不了场，他不太放心，又发了一遍消息。
    ……这人真凶啊，不愧是江哥。
    哦，不对，现在是我男朋友。
    方颉笑着看了会儿江知津的消息，最终还是放下了笔，回复江知津。
    “知道了。”
    方颉不知道江知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第二天江知津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出卧室门事还和方颉说了声“早。”
    都快一点了，自己模拟卷都刷完一套了……
    方颉跟着点点头：“早。”
    吃完午饭江知津倒是没再出门，就在客厅玩消消乐。方颉吃完饭休息了半个小时，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下午原本计划做两套题。但江知津在客厅，回房间的一小截距离上，方颉犹豫了一下，在想要不要去对方旁边写题。
    虽然以前都是一个人在房间复习，可现在方颉有点想待在江知津旁边……那点游戏声音倒是影响不了方颉，但是突然挪到对方面前做题，这也太故意了。
    估计是方颉在门口站的时间太长了，躺在沙发上的江知津一把游戏玩完，转头看了一眼对方。
    “干嘛呢？”
    “准备写两套题……房间里又有点闷。”方颉说。
    “哦。”江知津点点头，然后道：“拿出来，在这写吧。”
    方颉心里瞬间松下去了，回房间拿了书包回到客厅，把练习册和纸笔都抽了出来。
    客厅的茶几有些矮，方颉干脆抽了个抱枕垫着坐在地上，靠着背后的沙发，和在书桌前也差不多。斜后方就是窝着玩手机的江知津，方颉只要微微偏头，就能看见对方的样子。
    汤圆在方颉旁边转来转去，偶尔好奇地“喵”一声，江知津一招手，叫了声它的名字。
    “过来，别烦你哥。”
    汤圆立刻跃上沙发，爬到了江知津旁边。方颉笑了笑，低头开始认真刷题。
    江知津把手机调成静音，玩了几把游戏。最后一关有点难，他花光了能量值就懒得继续了，放下手机去看正在刷题的方颉。
    方颉微微低着头，目光始终落在练习册上，手里的笔就没有停过，看起来无比认真。可能是遇到有点难的地方，他偶尔会轻轻皱一下眉头。这个时候手里的笔就会顺势飞快地转两圈，最后又稳稳落在方颉手里。
    非常专注，也非常……帅。
    江知津笑了笑，收回目光。
    一旦专注起来，时间就会变得非常快。方颉写完了两套题，在原地随便活动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自己的书包。
    在江知津脑袋的旁边，自己要拿的话应该要站起来走两步。
    他一抬头江知津就察觉了，偏头看了方颉一眼，问：“要拿什么？”
    “参考答案，对题。”被江知津一接话，方颉顿时懒得站起来了。他仰头靠在沙发上，让自己休息几秒。
    “就在书包里，蓝色封面的一本册子，和我做这本有点像。”
    江知津拿过方颉的书包，一边听方颉描述一边替对方翻书，翻到一半，又忽然停住了。
    “找到了吗？”方颉问。
    “……没，但是我想问一下。”江知津转头看着方颉，嘴角露出一个笑意。
    “既然是你让我翻的，我这不算侵犯青少年隐私吧？”
    方颉觉得有些不对劲，稍微直起身看着江知津：“不算——你什么意思？”
    “哦。”江知津笑着点点头，从方颉书包里抽出一叠花花绿绿的东西。
    “那我能问问这是什么吗？”
    那是一叠信封，粉色红色蓝色都有，颜色还挺丰富，有些方方正正，有些叠成了爱心……
    是方颉平安夜和苹果一起被放在课桌里的，忘记处理的情书。
    “你们学校女生……还挺心灵手巧的。”江知津笑着看向方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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