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
    我坐在椅子上，又听见小绪在叫我。
    每次他叫我我都难免起一身鸡皮疙瘩，身为一个男生，有时候说话比我还软还嗲，不过又能理解，因为他是我们的姐妹了。
    小绪全名钱绪，跟谢莹同岁，也就是比我大一岁的样子，他今晚梳了个大背头，想要把自己的气质衬得阳刚一点，但出口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是个受的本质。
    我视线仍然放在手机上，拍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猪蹄拿开。”
    “哎呀，我有事要找你嘛～”小绪更放肆了，旁若无人地拉着我的手臂摇了摇。
    这次吃饭出来的都是同行的朋友，人不多，除了小绪以外就还有另一个男生，叫李子，跟小绪不一样，他是直男，有女朋友。
    我们现在在一家中餐厅内，呆的地方是一间包间，菜早已上齐，服务员都出去了。
    谢莹正在跟李子划拳喝酒，我在一旁端着橙汁喝的开心，小绪就找过来了。
    我挑了一下眉，仍然没看他，说：“要我帮忙应付你爸妈的事情我可不会再干了。”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小绪的性取向面对我们毫不掩饰，但在他爸妈面前，那就不一样了，是个有女朋友未来还会结婚生子的直男。
    他之前找过谢莹，还带她见过家长，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就对家里说分手了，他需要时间忘记她。
    后来他家里又在催他了，他又来找上了我，要我扮演一下临时女友的身份。
    过了大概半年，他跟他男朋友真的分手了，他伤心欲绝，家里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跟我分手了，他说是。
    眼下的社会虽然对同性恋的包容度越来越高，但有的家庭仍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喜欢同性这件事，因此千方百计地阻拦。
    小绪就是，他以前大学的时候跟初恋男友在宿舍互摸被他临时来的爸妈看见了，后来他爸妈给他申请了调换宿舍，还监督着他找女朋友。
    不然呢？不然他妈就打算跳河了。
    因此小绪后来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都很直，起码聊天的视频的带回家的都是女朋友，但在这背后，他谈的都是男朋友。
    “哎呀……”小绪噘着嘴，泫然欲泣，“我们还是好姐妹的不是吗？”
    我斜眼看他，被他这幅样子恶心到了，我把手放在他脸上推开：“恶心死了，别演了，现在又没工作。”
    他长着一副好皮囊，再加上人又会保养，衣品又不错，经常有女孩子找上门来租他当男朋友。
    小绪顺势抓住了我的手臂，一脸正经：“枝枝姐姐，求求了，再帮小弟一次。”
    我叹了口气，无语望天，哦不对，应该是天花板。
    过了两秒，我问：“什么事？”
    “还是我爸妈的事情，他们非常满意你，让我把你追回来。”
    “……”我把手从他手里收回来，把手肘抵在桌上，撑着脑袋看着他，“然后呢？”
    “你就只需要说你嫌弃我不会跟我复合就行了。”
    我打了个响指：“行，这个容易。”我笑，“我是挺嫌弃你的。”
    小绪站起身，弯腰拍了下我的肩膀：“讨厌！”
    李子和谢莹都没再喝酒了，他俩停了下来，我看着谢莹的泛红的脸，说：“少喝点，不然我一会搬不动你。”
    我可没有喝酒，因为喝了开不了车。
    谢莹点头：“嗯，知道了。”
    说完她就额头点着桌子，趴下了。
    我：“……”
    李子也喝了不少，看起来也是要趴下的样子。
    小绪把他手中的酒杯给换成一杯水，说：“喝。”
    我揉了揉眼睛，有点困了，这灯光仿佛有催眠效果。
    我找着话题，问小绪：“你这两天有什么任务吗？”
    “有。”小绪嘿嘿一笑，“去给几位姐妹拎包。”
    我：“是真的姐妹还是假的姐妹？”
    “不废话吗！当然是女生了！”
    我哼哼了两下，听他问：“你呢？”
    我指尖敲击着桌面，在他等待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不告诉你。”
    “呵。”
    今天就是要给戴晟回复的最后一天了，而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我还没有给他发消息过去。
    我呼出一口气，觉得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拿起手机，朝着小绪说：“我先出门打个电话，等会儿回来。”
    “去吧，这还有我。”小绪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出了这家餐厅，到了路边的树下的长椅下坐着。
    已经是夏季的末尾了，这风带着清凉，吹在脸上还挺舒服。
    我捋了捋头发，清了下嗓子，拨通了戴晟的电话。
    “嘟”了几声之后，那边就接通了。
    他率先开口，称呼我：“陆小姐。”他问，“您想好了吗？”
    “对。”
    “那请问您接还是不接呢？”
    我抿了抿唇，看着餐厅前的人来人往，说：“接。”
    “好的。”戴晟似乎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明天我会把合同带上，还是那次那家咖啡厅见吗？”
    “行。”
    真是大工程，这次还要签合同。
    “对了，有必要告诉陆小姐，施景和的微信和电话号码等联系方式，我们不会给您，您得由现在这样的陌生身份开始。”
    我：“……”
    我白眼差点翻上天了，但嘴上说着：“明白。”
    回到包间的时候，谢莹已经坐直了身体，她又开始喝了。
    我皱着眉看着小绪：“怎么不拦着她？”
    “拦了啊。”小绪无辜脸，“她手里端着的是水，不是酒啦。”
    我坐下来，谢莹对我举起了杯子：“枝枝，喝酒。”
    李子在一旁把她手臂放下去：“你喝个屁，等下回家了。”
    搂着谢莹的腰下了车，我看着到电梯口的距离叹了口气。
    “枝枝……”谢莹喊我，声音小小的，在停车场连回声都没有。
    我揽着她慢慢走，微微侧头问她：“怎么了？”
    “我喜欢李子啊……”
    我叹息一声：“我知道。”
    “但他有女朋友……”
    对啊，李子有女朋友，因此谢莹才不会表白，只敢在喝酒以后悄悄地这样告诉我，不敢告诉别人。
    她也不是第一次跟我说了，而每次都是这样的时候。
    她喝了酒，而我无比清醒，而第二天她睡醒以后，又绝口不提昨晚说了什么。
    她的暗恋她的喜欢，注定只能在阴影里生存，但开不出花也结不了果，只能慢慢地等待不再喜欢。
    而我呢？
    我想起了我初恋，大一的时候我喜欢了她，后来没多久对她展开追求，没多久就在一起了。
    暗恋的时长很短，现在要我回想的话，也最多只能想起当时的心动了，心酸真没多少。
    那时候天真啊烂漫啊，以为喜欢了在一起了，就能永远，后来才知道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境罢了。
    分手以后的心痛倒是很多，如果会有世界第五大洋，那可能都是由我当时的眼泪组成的。
    给谢莹洗了把脸，把被子给她盖上以后，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照顾人真的是力气活，可真的要了我的老命了。
    我洗了澡吹了头发，吃了药以后打算睡觉。
    但睡前又想起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施景和是直还是弯？
    戴晟他并没有跟我讲这个，而我网上搜出来的施景和的信息里，她没有前男友和前女友。
    也就是说，施景和有可能是母胎solo。
    如果是直女的话，那我的任务多半都会以失败告终了。
    我更头痛了，只希望施景和不要有什么魔力，让我在做任务的时候不要让我心动，也不要让我喜欢上她。
    不然不止有第五大洋了，第六大洋可能都会有了。
    我把一旁的平板拿过来，又点开搜了下施景和的微博。
    她今天还没发任何动态，但最新一条的微博里，有人在评论“施妹！隔壁的xxx脱单啦！”“施妹！你到底什么时候秀恩爱啊！”这样的话。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施景和确实是单身，这点无疑了，她的互关的网红好友里，基本上都慢慢脱单了，只有她仍然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我眉心一跳，去淘宝快速买了个小号登录，迅速关注了她微博以后，点开她的聊天栏，给她发了私信过去。
    【小姐姐网恋吗？网恋选我我超甜。】
    我纯粹是跟风发着玩的，只是想要看看施景和会不会读微博私信，不然我怎么……怎么搞到她联系方式啊！
    没想到施景和立马回复了，但内容一看就是自动回复，而且是不堪其扰不得不编辑的那种。
    【不接广告我有钱，淘宝没店我不闲。私信我不怎么看，你再甜也不网恋。来生有缘来生讲，眼下微博评论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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