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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7-05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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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子璇和卫子卿看到这个媚眼却来不及给她任何表情。
    这是个多事之秋这是个将倾危厦。
    他们的月娘死活莫测他们正为此而忧心;
    凭空里又突然冒出这么多官府中人更增添了他们内心的慌乱。
    馨汝见他们并未领情只得收回媚眼心中又怨又爱。
    她爱他们英俊的脸爱他们一掷千金爱他们在床上的那些手段。
    她也恨他们的翻脸无情不知道是受了哪个小婊子的蛊惑竟对她视若无睹起来。
    馨汝在心里暗骂这些的时候完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婊子。
    身后那个胖老头被半露斩断了欲望意犹未尽地在馨汝身后掐着她弹性十足的丰臀。
    馨汝厌烦地一闪身那粗短的手指头便从屁股上滑开。
    「爷别闹了你看这些人多吓人呢。」馨汝虽然心里反感却也不敢得罪了这位邱爷。
    他也是醉红楼的常客是个大盐商。
    家中什么都没有但有的是金子银子。
    而这醉红楼只要有金子银子就算他是只猴妈妈也会对他毕恭毕敬笑逐颜开。
    「怕甚么爷跟九千岁门下的尚书周应秋大人有些交情不论有什么事还有爷担着呢。」邱兴禄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心里也知道跟东厂没理可讲。
    到底还是县官不如现管邱兴禄知道什么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所以他的手还是被迫安分下来看看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
    周应秋?不就是人们私下里说的那位魏忠贤的爪牙之一绰号十狗之一的那个?
    馨汝心里暗暗想着嘴角轻轻一撇。
    听到这名字她对邱兴禄的反感更多了。
    「呦——大人们这是怎么啦?醉红楼一直都安分守己地做生意怎么大人们这么有空突然间大驾光临?醉红楼别的没有就是有酒有姑娘大爷们想玩随时都可以来但别动刀动枪的看把咱们的客人吓着!」
    醉红楼的老鸨吴月霞从楼上登登几步跑下去。
    用她早就练就的假笑挥舞着她艳红色的丝巾。
    她是多年的妓女熬成的老鸨早年也是京城的名妓。
    只是经过了这些年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早已变得臃肿
    那曾经迷惑了多少男人的脸蛋也早已松垮下来。
    敷在脸上凸出一层的胭脂水粉不安分地被皱纹挤来挤去诉说着美人迟暮的悲哀和尴尬。
    「吴妈妈这一次咱们可没酒可喝也没情面好讲了。」东厂番子头领冷冷地看着吴月霞说道。
    他那种冰冷的表情让吴月霞从心里都凉了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能让面前这嗜钱如命的东厂小头目不苟言笑?
    「宣——!」一声尖细的嗓音从门外响起随之走入一个身着黑衣披着麻布孝服的太监。
    他手中捧着一方黄色丝帛卷轴疾步步入一楼大厅正中。
    所有人看到这架势都连忙跪下迎旨也知道宫里是出大事了。
    卫子卿和卫子璇混在人堆里也跪下听旨。
    那太监用着尖刻高亢的嗓音宣布了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死讯。
    新皇帝已在灵前继位就是朱由校的同父异母兄弟信王朱由检。
    并说皇帝体恤人民大丧期间举国百姓禁止娱乐为期仅二十七天。
    吴月霞心里一直叫苦二十七天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错过了!
    只是她是在人间打滚已久的人知道此时她该如何表现。
    于是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素未谋面的木匠皇帝哭起丧来。
    一众嫖客和妓女们看到老鸨的这个架势知道他们表示忠君爱国的关键时刻也到了。
    四周有那么多虎狼般彪悍的东厂卫士谁敢不哭?不哭难道对圣上有何怨怼?
    于是大家扯开嗓子哭哭得撕心裂肺口中纷纷说着大明天子如何地天纵英明又英年早逝。
    卫子璇跪在人堆里捂着嘴一个劲想笑。
    他从未看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从未听过这么滑稽的事。
    太监尖刻的嗓音和妓女嫖客们的干嚎竟形成那样一种独特的乐子。
    卫子卿也觉得好笑可这时谁敢笑难道不要命了吗?
    于是他悄悄地用手使劲去掐卫子璇的大腿。
    卫子璇明白哥哥的意思可他实在是忍不住。
    只好强忍着大腿上传来的剧痛捂着嘴使劲地憋着笑意。
    到了最后他满脸胀得通红不断地拿拳头捶着地板连眼泪都憋出来了。
    乍看之下谁都会觉得这个年轻人对死去的皇帝感情很深。
    终于那宣诏的太监拿手背拭了拭没有半滴泪水的眼角叹口长气说道:「罢了罢了。这里所有人都回家去吧。」
    大家纷纷站起身回包间去拿自己的衣服和行李。
    很多没有发泄完欲望便被这事弄得败兴而归的嫖客们从心里偷偷地骂着娘。
    这短命皇帝怎么偏偏赶上今天死?
    他若晚死个一时半刻自己也不至于白白地搭上银子又没有真地得到痛快。
    馨汝晃悠悠地轻移至两兄弟身前看着一脸是泪的卫子璇。
    又回头打量一下其它人没有人在注意他们。
    于是偷偷笑了一下说道:「两位卫爷馨汝可还等着伺候你们呢。」
    看看两人都没答话馨汝主动更走近些装作擦身而过的样子用饱满的胸脯蹭着卫子璇的手臂。
    「你呀什么事都敢笑。」说罢爱恨交织地又用胸脯重重压了一下他的胳膊便扭扭身回房了。
    卫子卿有点埋怨地看了兄弟一眼。
    好在这馨汝并不坏否则的话此时他们哪还有命站在这里?
    于是他赶忙拉拉兄弟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跟他回家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四更天了。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要大亮了。
    卫子璇与卫子卿并排骑在马上想到刚才的情形两人仍是不敢大笑。
    东厂锦衣卫如同人的影子不一定什么时候从哪个地方钻出来定你一个活不下去的罪名。
    好容易到了家发现有些家奴已经开始忙活了。
    门前高悬的大红灯笼取了下来换成了惨淡的白色。
    到处都是一片凄风苦雨之色家家户户都如丧考妣。
    皇帝活着的时候百姓大多数从未见过他也不见得受过他半点恩惠。
    只有死了之后皇帝才真地与百姓亲如一家。
    整个天下都为之披麻戴孝可真正为他流泪的又有几个呢?
    在卫子卿和卫子璇的心里皇帝的死并没有对他们产生任何触动。
    就像街边死了一只猫阴沟里烂了一只老鼠。
    但两个人同时为此联想到朱由菘何时才会随着这日渐腐朽的大明朝一起败灭?
    当然这句话谁都不敢说。
    天启皇帝朱由校的死对于卫府来说其实也很不讨好。
    原因很简单作为卫府当家人的卫夫人她的生辰正好在所谓的国丧期间。
    上头已经下达了禁制令任何婚嫁仪式庆生喜宴都必须退避三舍。
    卫夫人平时的喜好不多正如她一向严谨持家的风格。
    可她就只锺爱一件就是汤显祖写的戏。
    尤其是那缠绵秾丽的牡丹亭更是她心头所爱。
    痴痴然进入那幻迷的爱情故事卫夫人就忘了自己几岁就有机会重温自己对爱情的遐想。
    所以接连好几年她的生日也都只是请了戏班来府里表演。
    可今年赶上了皇帝大丧眼见着这戏也看不成了总叫人有些意兴阑珊。
    等吃过晚饭晚辈们也一一给卫夫人叩了头祝过寿卫老爷便叫着卫子卿和卫子璇跟他去玩投壶。
    单剩了府中的女人们百无聊赖卫老爷的侧室夏兰就提议大伙打打马吊免得早早回房也睡不着。
    卫夫人本就为这日子听不了戏而厌烦于是便爽快地接受了这建议。
    她们两个加上媳妇李玉臻还有夏兰所生的女儿卫子宁正好凑够了四个人便围坐一桌玩了起来。
    这夏兰本是卫夫人的贴身侍婢作为嫁妆随着卫夫人嫁进卫府的。
    后来也就顺理成章被卫老爷收作妾室。也好为人丁不甚兴旺的卫家再多添几个儿女。
    可夏兰的肚子偏不争气只生下卫子宁这么一个女儿便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以至于后来再也生不出个一男半女了。
    于是无论在什么方面她都要永远仰望着卫夫人的鼻息处处小心讨好着。
    好在卫夫人一向把她视为自己的家奴又不算是个善妒的女人。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夏兰的女儿卫子宁虽不是个男孩但在卫府也是主子。
    夏兰一直遗憾这女儿不是个儿子将来嫁出去也是个外姓人算不得卫家正统。
    因此一面使劲心疼着她宠溺着她一面又不自觉地把她当成儿子一般来教养。
    也是这卫子宁天性所致自小也就喜欢男孩子那套玩意总追着两个哥哥的屁股后面。
    只可惜卫子卿和卫子璇毕竟与她隔了肚皮不是一母所生。
    又不屑跟个妹妹混在一起因此总是想办法把她甩掉。
    所以这卫子宁只好每天跟着夏兰或者跟着大娘在一起听她们说说家常也总跟着卫夫人看戏。
    她天性聪颖对于自己看过的东西几乎是过目不忘。
    于是那出《牡丹亭》她看了几次便会整段整段地唱了。
    只是朦胧之中对于那男女情爱卫子宁却有着与一般女子不同的见解。
    相对于小生柳梦梅她倒更喜爱那个轰轰烈烈为爱而死又为爱而生的女子杜丽娘。
    因此便时常把自己想象成那柳梦梅在心里与杜丽娘爱了一场又一场。
    只是卫夫人持家有方对府中女子的管教更为严谨。
    于是这卫子宁长到了十八岁所接触的男子也不过是父亲兄长以及家中那些奴仆们。
    至于人间情爱她只是懵懂地向往却没有任何机会付诸实践。
    就这样这四个出身个性都不一样的女人便自成一国地玩起了马吊。
    李玉臻并不精于此道因此玩了一会儿面前的筹码便已输得寥寥无几。
    「玉臻你也该胡两把嘛。小心回去子卿怨你输了家底。」卫夫人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小山于是她心情大好与李玉臻开起玩笑来。
    李玉臻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娘我在家时也只是看着我娘玩对这个不在行的。」
    「是啊是啊再者今儿是夫人您的生辰纵然我们都输了家底只要您高兴那也是应该的。」夏兰打着哈哈再次找到了巴结夫人的机会。
    「大娘到底是向着儿媳妇嘛。您看我这也输个底朝天了。也罢干脆都可着我来吧。待会儿我给大嫂放铳让她胡一把免得您心疼。」卫子宁虽然不是卫夫人的亲生女但在她身边久了跟夫人的感情也很好。
    加上性格开朗活泼因而并不像夏兰那般处处小心。
    她知道卫夫人的脾气所以也放开了胆子与她玩笑。
    卫夫人笑着看看卫子宁说:「你呢你就是被我惯坏了那嘴也没个把门的。这脾性倒不像个丫头比你那两个哥哥还伶俐些。」
    话音刚落那边卫子宁便看出来李玉臻就独缺一张二索。
    她手中正好有张二索于是毫不犹豫便打了出去。
    「不管了谁要谁拿去。」卫子宁嬉笑着说。
    「那我——胡了。」李玉臻犹豫着把手中的纸牌一撂果然单胡一张二索没错。
    「大娘您看我可是说到做到了。您疼儿媳妇我也得有眼力见跟着疼这好嫂子呢。」卫子宁痛快地把面前最后剩的那些筹码都给了李玉臻。
    「行了行了输点钱就卖乖。大不了这月发月钱大娘再补给你。」卫夫人笑着把纸牌一推伸个懒腰又说:「时辰也不早了我也有点倦了。你们娘几个正好住的不远就结伴回去吧。」
    卫府的奴仆们沾了主子的光每年卫夫人生辰都特许他们提早回房各忙各的去不必一直伺候着主子们。
    于是夏兰卫子宁和李玉臻三个人便提了两盏灯笼走在后花园里身边并没有奴婢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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