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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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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7-06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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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自己竟对小妇人的玉足起了把玩的心思,顾玄启眸色深了深,将她的脚放回床上,接过张海准备的干净帕子擦了擦手,才开口道:“其一,她出现的时机地点太过巧合;其二,那薛伟晔既然图财,即便没了那箱金银,也可以将她卖入教坊妓馆换取银两,为何要将她推下水还不施救?其三,她虎口处有薄茧,分明是习武之人。其四,她听到你称孤殿下,竟丝毫不惊讶,显然是事先知道孤的身份。留下如此多破绽,还当什么刺客?”
    宋蝶一时惭愧不已,殿下说的这几处破绽她竟一处也没发现,看来她的眼力的确得练一练。
    正要请教殿下该如何练眼力,却见太子擦完手直接大步出去了,宋蝶有些讶异,她怎么觉得太子离开时的步伐有些过于仓促呢?
    顾玄启走出舱房,闭了闭眼,才将心中那点念头压了下去。
    等回到三楼,想起方才小妇人当着他的面被挟持一事,他面色微冷:“将刺客严刑逼供,看看究竟是谁人指使。另外,刚才在场的所有侍卫,自去领罚。”
    袁锐心头一凛,当即听令,他自己刚才也在场,虽是在舱房内保护殿下,但殿下既然吩咐了,他自然也得领罚。
    他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久,甚少见殿下做出这样的处罚,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宋蝶并不知道太子因为她惩罚了在场的所有侍卫,刺客之事过后,她不再假装晕船,每日都抱着棠棠到饭厅同太子一起用膳。
    这日刚用完晚膳,听到外面一片喧哗,才知道外面雨停了,彩虹出来了。
    “娘,抱棠棠去看彩虹!”棠棠兴奋道。
    宋蝶正要弯腰抱他,却见太子抢先一步将棠棠抱了起来。
    “你娘脚伤刚好,孤抱你去看。”顾玄启说罢抱着棠棠走了出去。
    宋蝶见此只好跟了上去,到了船头,见雨后蔚蓝的天空中一道彩虹绚丽异常,它横跨远处的高山和运河,像是一座通往天阙的仙桥,令人向往。
    棠棠伸出小手想要去够这道彩虹,却怎么也够不着,便指挥道:“举高点,再举高点……”
    宋蝶本来担心棠棠没大没小的会惹恼太子,没想到今日太子心情似乎不错,竟相当配合地将棠棠一再举高。
    恰巧一道霞光照射过来,将棠棠的小手染成霞色,他以为自己终于摸到了彩虹,一时高兴地欢呼起来:“娘,我抓到彩虹了!好漂亮的彩虹!棠棠是不是好厉害?”
    宋蝶见他傻乎乎的,却还是点头夸赞道:“嗯,棠棠最厉害了!”
    棠棠于是开心得手舞足蹈,偏偏小手一动手中的‘彩虹’就不见了,再抓也抓不着了,当即撇起嘴来:“娘,彩虹一点都不乖,都不跟棠棠打声招呼就跑了。”
    宋蝶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对对,彩虹不乖,还是棠棠乖!”
    顾玄启被小妇人的绚烂笑容感染,嘴角也跟着噙了笑。
    远处拐角,采南路过见小凯蹲在角落傻笑,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一个人在这儿傻笑什么呢?”
    小凯冲船头努了努下巴:“采南姐,你不觉得少夫人和殿下特别般配吗?再加上棠棠,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三口。”
    采南看了眼船头,也觉得太子抱着小少爷和少夫人一起看彩虹的画面特别美好。她甚至有些遗憾自己不会作画,不然就可以把这一幕画下来了。
    “什么一家三口?你小子尽胡说,少夫人才不会进东宫。”郝冬正好路过听到这句话,便停下来用力敲了下小凯的头。
    小凯捂着额头,翻起白眼道:“就算少夫人不进东宫,也不会看上你。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郝冬一张黑脸憋得通红,瓮声说了句:“老子才没有想吃天鹅肉。”说完气忿地回了舱房。
    采南跟进舱房安慰他:“小凯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太生气了。”
    “采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配不上少夫人?”郝冬闷声问。
    采南有些为难,怕说了实话打击到他。
    好在郝冬自问自答道:“我当然知道我配不上少夫人,我也从来没妄想过少夫人,我只要能一辈子给少夫人看家护院就心满意足了。”
    “你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了。”采南松了口气,不说配不配的,少夫人显然对郝冬没有过一丝男女之情,反倒对太子殿下很是用了几分情。只不过少夫人舍不下棠棠,才不愿意进东宫。
    门外,偷听到这番话的小凯转了转眼珠,决定改明儿就把这事告诉太子,让太子收拾他。
    顾玄启从小凯口中得知此事后,只寻了个机会试探宋蝶,说是可以安排郝冬进京兆府做衙役,见宋蝶欣喜地替郝冬应了下来,便知道她对郝冬没有半分心思。他之前因为郝冬吃的醋当真是白吃了。
    这样也好,说明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顶多再加上棠棠那个小萝卜头。只要他稍加图谋,假以时日,定能让小妇人心甘情愿入东宫。
    此行虽急着押解叛党回京,但考虑到宋蝶是第一次出远门,每到一州顾玄启都会让船靠岸停上小半日,带宋蝶下船转一转,看看当地风俗景观,尝尝当地特色美食。
    宋蝶抓住机会,每到一地都会让掌柜采买些当地特产,等回京后转手卖出去,便可赚上一笔。另外还会买些当地特有的花苗花种,等到了长安试着种上一种,看看能不能养活。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客船终于抵达长安,一行人在日暮时分从码头下了船,被关押在船舱底层的叛党也被押下船装进囚车。
    宋蝶远远地看着于大人于夫人等叛党上囚车,见昔日满头珠翠的于夫人如今成了浑身脏兮兮的阶下囚,她心里正唏嘘着,于夫人却看到了她,并大喊大叫起来。
    “宋氏,竟然真的是你!你竟然真的勾搭上了太子!我对你赵家有恩,你快帮我跟太子求求情,我真的没有谋逆,那都是我家老爷犯的事,和我无关啊……”于夫人还没说完就被堵住嘴押上了囚车。
    宋蝶万万没想到隔这么远于夫人也能认出她,还认出了她身侧的太子殿下。
    不过于夫人莫不是在船舱里关久了把脑子关坏了?这么大的谋逆案,岂是她能插嘴求情的?难道她求了情,太子就会听她的?她可不认为自己还有这个本事。
    宋蝶偷偷觑了眼太子,见太子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几句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玄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误解了她的意思,语气微冷:“怎么,你要替她求情?”
    宋蝶吓得直摇头:“妾身怎敢为叛党求情?”
    “她不是说对赵家有恩?”顾玄启试探道。
    “于夫人对赵家之恩,不过是看上了我婆婆养的牡丹花‘一捻红’,使得殿春花行的生意兴隆了些,算不得什么大恩。”宋蝶解释完,又正义凛然道:“即便于夫人真的对赵家有大恩,一家之小事又怎能和一国之大事相提并论,妾身断然不会糊涂到因为些许恩情为叛党求情。”
    顾玄启见她还算明是非,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初到长安,打算在何处歇脚?”
    “等货卸到仓库,妾身会到城中寻间客栈暂歇,再找牙行买处宅院。”码头有仓库租赁,宋蝶已让掌柜的去赁了间仓库,将船上的货物运过去。
    顾玄启蹙了蹙眉:“客栈人多眼杂不甚安全,孤在城中有处别院,可借你暂住些时日。”
    宋蝶一听吓了一跳,无亲无故的,她怎可住进太子的别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太子的外室呢。
    “有劳殿下费心,妾身此次带了许多奴仆,还是住客栈便利些,就不叨扰殿下了。”宋蝶婉拒道。
    顾玄启心知小妇人这是在防备他,他略一沉吟,道:“你既是东宫门客,初到长安本该带你到东宫安顿下来。但东宫门客俱是男子,且都住在前院,你一个女子住进前院多有不便,这才让你到城中别院暂住几日。还是说,你想住进东宫后院?”
    东宫后院?那不是东宫嫔妃住的地方吗?宋蝶吓得立即改口道:“怎敢打扰东宫娘娘们?妾身还是先到殿下的别院叨扰几日,等买到宅院妾身再搬出去。”
    顾玄启唇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小妇人果然不经吓,他不过略吓唬了她几句,她便立时妥协了。
    但她对入东宫似是极为抵触,看来,要想让她心甘情愿进东宫,他得多用些心思了。
    因要回宫面圣,顾玄启让张海带宋蝶去别院安顿下来,也省得她误以为他对她图谋不轨。
    事实上,得知太子不去别院,宋蝶还真的松了口气。不然同住一处宅院,怕是会引人误会。
    宋蝶带着一行人跟随张公公去到城中别院,发现这处别院从外面看着普普通通,里面却大有乾坤,前后好几进院落以曲折游廊相连,后院有一个极大的庭院,庭院里没种多少花木,看起来有些空旷。
    院中有一个小湖,湖心有座亭,湖面上飘着青绿莲叶,想来到了夏日,到湖心亭赏荷花会极惬意。
    宋蝶让掌柜伙计还有男仆在外院安置,自己带着棠棠还有一众女婢到后院安歇。
    她本想在后院挑一处小偏院暂住,张公公却直接将她带到了正院,坚持让她在正院住下。
    宋蝶无奈之下,只能应了下来,心里却想着得尽快找牙行买间宅院搬出去。
    既然住不了几日,带来的箱笼行李就不用归置了,只取了这几日要用的出来,其他的都原封不动放在偏房,搬家时便可直接搬过去。
    张公公将她们安顿好后,就回宫复命去了。临走前将小凯留了下来,说是给她们跑腿用。
    宋蝶没有拒绝,毕竟在淮宣客栈被下药那日,还多亏小凯去给太子报了信,算起来小凯对她是有恩的。
    正院里处处雅致,房间里许多摆件一看就价值不凡。宋蝶特意叮嘱采南她们收拾房间时注意着些,别磕到碰到那些珍玩摆件,万一打碎了赔都赔不起。
    还没收拾完,棠棠就开始叫饿,宋蝶正要让秋篱出去买些膳食回来,后厨竟然做好了一桌饭菜送了上来,说是张公公吩咐好的。宋蝶只好给了赏银,带着棠棠采南等人一起用了膳。
    还别说,这别院后厨的手艺当真不错,比一席百两的玉珍楼还要出色许多。
    单是一处别院的后厨就有这般手艺,那东宫御厨的厨艺想必更精妙。难怪在赵家庄子上时,太子看到她做的那桌乡野粗食会难以下筷。
    用完晚膳,前院的管事过来求见,宋蝶借住在这别院,自然不能不见。
    谁知那管事上来就跪到地上磕头道:“奴才刘顺,见过夫人。”
    宋蝶惊得连忙扶了他起来:“我不过是在别院借住几日,刘管事实在不必行此大礼。”
    刘管事没想到这位夫人这般和气,毕竟按张公公的交待,这位夫人日后是要入东宫做娘娘的。既说是借住几日,想必很快就要进东宫了,那他就更不能怠慢了。
    刘管事于是愈发恭敬道:“张公公特意吩咐过奴才,让奴才一切听从夫人差遣。夫人有何要求,尽管吩咐奴才便是。”
    宋蝶自然不敢差遣太子别院的管事,尤其这位管事听声音像是宫里出来的公公,便只向他打听道:“刘管事可知城中哪家牙行公道些?”
    “城中牙行繁多,不知夫人是想买奴仆还是?”刘管事问。
    “我是想赁间铺子,再买间宅院,另外还需置些花田。”宋蝶说。
    刘管事有些讶异,这位夫人都要入宫当娘娘了还在宫外买什么宅院?还要赁铺子置花田?难道是想置些产业用来赚银子?毕竟宫里时常需要花银子打点。
    刘管事于是推荐了一家罗记牙行,不但价格公道,还在衙门有些关系,办过户手续都比别家快些。
    宋蝶记了下来,准备明日就带掌柜去这家罗记牙行看看。
    夜里,宋蝶带着棠棠一起睡觉,听见棠棠说:“娘,这个新家真好看,比扬州的家还好看,我们以后都住这儿了吗?”
    宋蝶摇摇头:“这里不是我们的新家,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就像住客栈一样,过几天买到新宅院就会搬出去了。”
    “可是这里好大好漂亮,棠棠喜欢这里。”棠棠一脸可惜。
    宋蝶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哄道:“棠棠乖,娘明天给你买个更大更漂亮的宅院。”
    棠棠这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然而第二日到罗记牙行一问价,宋蝶就有些傻眼了。
    她早知长安物价贵,因而来之前特意将铺面田地都转让出去筹了一大笔银子,再加上赵家近两年攒下的银子,除去赔付给花农的银子和一路采买所用,还剩个一万五千两。这一万五千两里有一部分要用来赁铺面和买花田,还要留些现银周转救急,能用来买宅院的最多只有七千两。
    可没想到长安城竟然寸土寸金,七千两在城里竟只能买个中等地段的两进小院。
    宋蝶跟着牙人看了好几处宅院,都不太满意,屋子逼仄不说,院子更是小得可怜,别说围个花房出来,能开辟出一小块菜地就不错了。
    牙人见她看了几处宅院都不满意,疑心她是银两不够,便道:“夫人若是对这几处宅院都不满意,不妨考虑下赁宅院?小的手里有好些宅院可供租赁,东市西市都有。”
    “赁宅院?”宋蝶有些惊讶,她自幼在乡间长大,还甚少看到赁宅院住的,毕竟乡间的宅基地不值钱,没钱盖砖瓦房搭间茅草屋也能将就着住。
    “正是呢,您想想,咱长安城寸土寸金的,买不起宅院的大有人在,连朝中的官员都有赁宅院住的呢。”牙人夸张道。
    “官员也要赁宅院?”宋蝶更惊讶了。
    “可不是么,好多家底薄的清廉官员当了一辈子官都还买不起宅子呢。不过朝廷有专门的官舍租赁给这些官员们住,价钱也比市价便宜得多。”牙人解释。
    宋蝶恍然,既然朝廷官员都有赁宅院的,那她赁宅院也算不得丢人。
    “可有带大园子的宅院租赁?”宋蝶于是问道。
    “大园子?”牙人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只有豪门大院才有大园子,这种带大园子的府邸抢手得很,偶尔有卖的都会立马被买走。且这种大宅院里连块石头都精贵,怎么可能拿出来租赁?”
    宋蝶蹙了蹙眉,她想买个带园子的宅院就是想围个花房出来,她从赵家带来的珍奇花木可都还在花盆里养着呢,得尽快移到地里才行。眼下银子不够买不起带园子的宅院不说,竟连赁也没得赁。
    没办法,宋蝶只能把买宅院的事往后挪一挪,先看铺子和花田。
    选看了两日,终于在东市赁了间不大不小带仓库的铺子,又在城外五台山下买了数百亩花田。雇了花农把花苗种上,又挑了个最近的吉日将殿春花行的牌匾挂上,正式开了张。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宋蝶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在太子的别院住了七八天了。
    宋蝶颇有些不好意思,决定先买个两进小院,将就着搬进去住,再在城外五台山下买个小庄子,在庄子里开辟间花房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她日后就要两头跑了。既要去庄子上打理花房,又要在城中经营花行。所幸花行有掌柜伙计照看,花房也有几个签了死契的赵家花匠帮忙打理,倒也勉强能顾得过来。
    宋蝶之前买花田时就看好了五台山下的一个小庄子,因而直接付了银子过了户。
    宅院却还要再挑一挑,虽然只能买个两进小院,也要从中挑个好的。若是太破旧了,怕是棠棠会很失望。
    东宫,顾玄启一连忙碌了七八日,赶上今日旬假才得了半日空闲,想到离京一个多月了,便抬脚去了宜春宫。
    宜春宫,太子妃叶从霜刚陪女儿顾韵宁用完午膳,就看到太子过来了,忙拉着女儿起身行礼。
    “平身吧。”顾玄启径直走到榻前坐下,冲长女韵宁招了招手。
    见韵宁高兴地朝他跑了过来,顾玄启一伸手将她抱到膝上坐好,问她:“这段时间功课可有好好做?”
    顾韵宁撇撇嘴不满道:“父王怎么一回来就检查功课,也不关心关心女儿别的?”
    “哦?那你自己说说,父王离京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顾玄启挑眉问。
    “女儿学会了一套剑法,父王要不要看看?”顾韵宁期待地看着他。
    顾玄启皱了皱眉:“你才不到五岁,学什么剑法?也不怕伤到你自个儿?”说着责问地看了眼太子妃。
    “殿下放心,臣妾给韵宁备的是木剑,不会有事的。”太子妃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哼,就算不使木剑,女儿也不会伤到自己的,父王可别小瞧我了。”顾韵宁哼声道。
    “既如此,那你便耍两招给父王看看?”顾玄启道。
    顾韵宁高兴地当即从他身上溜了下去,让人取了木剑过来,抬手就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顾玄启见她耍剑耍得像模像样的,忍不住对旁边的太子妃说了句:“她倒是随了你,喜欢耍刀弄枪。”
    “韵宁确实有习武的天赋。”叶从霜颇有些自豪,叶家是将门之家,她叶家的子孙,就没有不擅长武艺的。韵宁体内流着一半叶家的血,自然也有这个天赋。
    顾玄启微微颔首,没再说话,专心看韵宁耍剑。
    叶从霜也闭上嘴没再出声,却见角落里陈嬷嬷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她犹豫了下,还是主动关心了句:“殿下可有用过午膳?小厨房有炖好的参鸡汤,殿下要不要尝一尝?”
    “不必了,孤已经用过膳了。”顾玄启淡声道。
    叶从霜并不意外太子的回答,毕竟他已经五年没在她这儿用过膳了。接下来陈嬷嬷再怎么给她使眼色她都没再理会,能主动关心这么一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顾韵宁好不容易将一套剑法耍完,满眼期待地看着父王等待夸奖。
    顾玄启倒也没吝啬,笑着赞了句:“不错,像你母妃,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女儿长大要像母妃一样,当个战无不胜的女将军!”顾韵宁自傲道。
    “才耍这么几招剑式就满头大汗,你离当女将军还远着呢。行了,快下去换身衣裳,免得待会儿着凉。”叶从霜语气虽有些嫌弃,面色却十分柔和。
    顾韵宁吐了吐舌头,跟着嬷嬷下去换衣裳了。
    她这一走,顾玄启面上的笑意就敛了些,叶从霜面上的柔和也淡了几分,仿佛刚才两人之间的和睦只是假象。
    顾玄启端起桌上的茶碗喝了口茶,问:“孤离京的这段时间,东宫里一切可都安好?”
    “回殿下,东宫一切安好。”叶从霜答。
    顾玄启点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东宫有你打理,孤是放心的。”
    “殿下谬赞。”叶从霜自谦了一句,见太子喝着茶没再说话,便主动问道:“听闻殿下此次从扬州带了一名女子回京,不知殿下打算让她何时进宫?臣妾也好提前安排宫室。”
    顾玄启放下茶碗,淡声道:“她暂时不进东宫,宫室的事,孤自有安排。还有,孤带她回京的事,孤不希望宫里太多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臣妾遵命,日后定会好好约束宫人,不让此消息在宫中传开。”叶从霜恭敬道。
    顾玄启点点头,起身大步离开。
    “恭送殿下。”叶从霜看着太子的背影若有所思,刚才太子短短几句话,就透露出他待那女子的种种特殊之处。
    既特意带回了京,又怎会不让那女子进宫?定然是那女子自己不愿。太子素有贤名,做不出养外室之事,却能由着那女子待在宫外,可见太子待其多有纵容。
    ‘暂时’二字,则说明太子对那女子势在必得,迟早要将其接入东宫。
    嫔妃入东宫,向来是由她安排宫室,这一次,太子却要亲自安排,足见对那女子的重视。
    太子不想让消息在宫中传开,应是担心给那女子带来麻烦,这说明太子对那女子,不仅仅是喜爱。
    看来这东宫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她倒是很好奇,那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太子待其如此特殊。毕竟这东宫一众嫔妃,无论有无承宠或是有无子嗣,太子向来是一视同仁,一应待遇都是按照位份来定,从不偏颇于谁。
    待那女子入了东宫,太子想必再也无法做到对东宫嫔妃一视同仁了。
    顾玄启刚从宜春宫回到承恩殿,就听张海说别院传消息进来了。说是宋蝶银钱不够买不起带园子的大宅院,想赁也赁不到这样的宅院,准备买个两进小院日后城内外两头跑。
    顾玄启听完蹙了蹙眉,想到七八日没见那小妇人了,便准备出宫去看看她。
    偏偏才动脚,父皇身边的王公公就来请他去两仪殿议事,顾玄启只好吩咐张海传消息到别院,让刘顺将别院后院赁给宋蝶。
    张海听了很是惊讶,他还以为殿下会将别院继续‘借’给赵夫人住,或是‘借’笔银子给赵夫人买宅院,万万没想到殿下竟然要将别院赁给赵夫人,还只将后院赁给赵夫人,殿下这是要把前院留着偶尔出宫去住一晚?妙招啊!
    不过,堂堂太子的别院租赁出去,还真是前所未闻,别说太子的别院了,就是一般的豪门府宅,也没听说过赁出去的。实在缺银子过不下去了才会把府宅卖掉换一大笔银子,而不会赁出去。
    “奴才这就传消息出去,只是,不知这赁资该如何定?”张海问道。殿下将别院后院赁给赵夫人,定然不是为了赁资,消息便是传到别院,刘顺怕是也拿不定主意,因而他得先问清楚了再传消息出去。
    “就按市价吧。”顾玄启沉吟道,小妇人不是个肯占便宜的性子,他若低价赁给她,她定然不会接受。
    张海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殿下的用意,连忙听令传了消息出去。
    消息刚传到别院时,刘顺整个人都惊呆了,以至于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太子殿下竟然要将别院后院按市价赁出去?这搁谁听了能相信?
    刘顺震惊之后,确认了消息没出错,便去到后院求见赵夫人。
    宋蝶刚从外面看完几处宅院回来,有三所宅院她都觉得还行,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回来考虑考虑,明日再给牙行答复。
    刚到房间坐下喝了口茶,就听说前院刘管事求见,忙去到正厅,让下人请了刘管事进来。
    见刘管事面有难色,宋蝶和颜悦色道:“刘管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刘顺虽然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询问道:“听闻夫人最近想要赁宅院,不知夫人可有意赁下这别院?”
    宋蝶愣了愣,问他:“这是刘管事的意思,还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自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不然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自作主张将太子殿下的别院往外赁啊。”刘顺如实道。
    得知是太子的意思,宋蝶第一反应是拒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不可行。赁下这别院,她便不用每日城内城外来回跑了,也就能省下许多时间。且棠棠也十分喜欢这个别院。
    “不知这别院赁资几何?”宋蝶于是问。
    刘顺忙按照太子的吩咐报了个市价,其实这种大宅院哪儿来的什么租赁市价,他是按照占地亩数自己大致算了个数。
    宋蝶听完却蹙起眉头:“是不是太低了些?”
    “不低了,这只是后院的赁价,不包括前院。”刘顺补充道。
    “为何不包括前院?”宋蝶不解。
    “一来,夫人家里没有成年男眷,用不上前院,赁了也是白费银子。二来,太子殿下从前偶尔到别院来都是住的前院,前院里许多物件都是太子惯用的,实在不方便将前院赁给夫人。”刘顺硬着头皮解释道。
    宋蝶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问:“那太子殿下日后还会来前院住么?”若是太子殿下常来前院住,就算她是赁的后院,怕也会瓜田李下解释不清楚。
    “这、太子殿下的行踪奴才是万万不敢探听的,不过,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想来只有旬假才有时间出宫。”刘顺说。
    旬假?那就是十日一休了。也就是说,太子殿下一个月顶多来别院住三天。宋蝶仔细想了下,觉得不是不能接受。
    宋蝶郑重地考虑了下,说道:“若是能允我在后院园子里围个花房出来,我便同意赁下这后院,只是这赁价还是略低了些,我愿意再加上花行的一成盈利作为赁资。”
    刘顺听了有些为难,赁资按市价来计是殿下的意思,这位夫人偏偏说要加上花行的一成盈利作为赁资,他若是贸然应下,办砸了太子殿下吩咐的差事,那他可就惨了。
    “此事奴才不敢擅作主张,请容奴才先回禀了太子殿下,再给夫人答复。”刘顺说完恭敬地退下了。
    傍晚,顾玄启从两仪殿议完事出来听到此消息,便没回东宫,直接出宫来到了别院,让刘顺去后院传话,叫宋蝶过来当面和他谈。
    宋蝶骤然得知太子殿下来了别院,难免有些慌张,她没想到太子竟会亲自来别院过问租赁的事儿。好在她早有准备,于是她带着两张提前拟好的契书去到前院面见太子。
    顾玄启正坐在书房看书,见小妇人进来,便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见她比上次分别时清瘦了些,显然是这些天奔波所致。
    她本不必这般辛苦,却偏偏倔着性子不肯进东宫。似她这样一个毫无根基背景的小寡妇,要想支撑起赵家门户在长安城立足,谈何容易?
    “赁资之事,你是如何想的?”他特意吩咐了按照市价赁给她,她却还嫌价低,主动要分一股花行的盈利作为赁资,莫不是钱多没处花?
    “回殿下,那一股只是添作赁资,妾身愿意再分五股孝敬殿下,以报殿下庇护之恩。”宋蝶说着将手中两份契书递了过去。
    顾玄启接过契书大致扫了眼便扔到一边,淡声道:“孤乃大宁太子,焉能入股一家小小花行,传出去岂非惹人笑话?”
    “是妾身考虑不周了。这契书殿下可以不用签,妾身每季自会按时将利银送到前院来。”宋蝶连忙道。
    顾玄启哽了下,他本意是想说他身为太子压根无需这些蝇头小利的孝敬,她却误解成他不愿意签契书了。
    顾玄启本想出言点醒她,但转念一想,小妇人未必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只是借着孝敬的名义,来履行她‘东宫门客’的职责,希望借此得到他的庇护。
    若是如此,他倒是不好拒绝了。也罢,且先应下来,将她留在这别院中。至于她送来的利银,他先帮她存起来,等她入东宫时,他翻倍还给她便是。
    “那就有劳夫人为孤多赚些银子了。”顾玄启笑着调侃了句。
    宋蝶见太子应了下来,便松了口气,只要太子还愿意收银子,那便一切都好说。
    “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妾身就先行告退了。”宋蝶恭敬道。
    “许久未吃夫人亲手做的乡野之食了,不知夫人今日可有准备?”顾玄启轻咳一声问。
    宋蝶有些讶异,没想到殿下还会惦记她做的乡野粗食,她这些天吃别院后厨做的饭菜,觉得甚是美味,因而许久未曾下厨了,自然也没有准备。
    但太子殿下既然问了,她自然不能回答没有,只道:“请殿下稍等片刻,妾身做好了就送过来。”
    宋蝶离开书房后,顾玄启忍不住问张海:“孤看起来像是缺银子的么?”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怎么可能缺银子呢?”张海赔笑道。
    顾玄启转了转玉扳指,这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小妇人不可能不明白,却还铁了心要用银子换庇护,无非是仗着他对她的纵容才敢如此。
    很好,起码她知道他是在纵容她。
    这厢,宋蝶去到后厨,见厨房里已经开始准备晚膳了,她看了看食材,没看到有什么野菜,倒是厨子正在烤野鸭,还未烤熟就已经香气扑鼻了。
    想到殿下可能并非真的想吃什么野菜,而是想吃个新鲜,宋蝶就准备了春饼和一些配菜,又调了三种酱,等烤鸭烤熟后,便让厨子片成薄片,连同春饼一起端到了前院。
    为殿下介绍了吃法后,宋蝶正要告退,却听太子道:“夫人留下陪孤一起用膳吧。”
    宋蝶有些犹豫,春饼她准备了两份,还有一份是要和棠棠一起吃的,棠棠估计正等着她回后院一起吃呢。
    顾玄启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便吩咐刘顺:“去把棠棠接过来。”
    等刘顺把棠棠接过来,宋蝶带着棠棠一起入了座。
    净手后,宋蝶拿起一张薄如蝉翼的春饼,夹了片烤鸭,又夹了些黄瓜丝豆腐皮豆芽菜等,最后淋一勺甜酱,卷好后递给棠棠。
    见棠棠开始大口吃起来,宋蝶正要给自己卷一个,却见太子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棠棠手中那个春饼。
    想起太子曾经从棠棠手中抢糖蜜糕的'伟迹',宋蝶十分怀疑他又想抢棠棠手上的春饼,于是匆忙也帮他卷了一个春饼,只是最后加酱时拿不准太子的口味,便问:“不知殿下爱吃甜口还是咸口,或是辣口?”
    “咸口即可。”
    宋蝶忙淋了一勺自己调制的咸酱,卷好后递给太子。
    顾玄启接过宋蝶卷好的春饼,尝了一口,素菜的清新和烤鸭的醇厚搭配到一起,再加上特制的咸酱,吃起来风味十分独特,最重要的是,这是小妇人亲手为他卷的。
    顾玄启本想慢慢品尝,见棠棠这个小萝卜头三两口就吃完一个春饼伸手要宋蝶给他卷新的。顾玄启于是不甘示弱,迅速将手中春饼吃完,便盯着宋蝶,暗示她给他卷新的。
    宋蝶刚给棠棠卷完一个春饼,又要给太子卷春饼。如此循环往复,一大摞春饼吃得只剩寥寥几张时,宋蝶自己竟一个春饼也没吃着。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要饿着肚子伺候这一大一小两个爷们,偏偏还不能拍桌子不干了。一个大的她得罪不起,一个小的哭闹起来她更受不住。
    顾玄启眼看着小妇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才意识到她一口都没吃到,便默默地拿起筷子帮她卷了一个春饼,知道她爱吃甜辣口,便加了半勺甜酱和半勺胡辣酱,卷好后递给她,说了句:“夫人辛苦了。”
    宋蝶正暗自埋怨呢,就见太子递了个卷好的春饼过来,她感动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口发现是她最爱的甜辣口,一时心里更感动了。
    这时,棠棠也有样学样地跟着卷了一个春饼递给她,还奶声奶气道:“娘辛苦了!”
    宋蝶这下就差感动得两眼冒泪花了,总算自己的付出没白费,儿子还知道孝顺她。
    用完晚膳,顾玄启让刘顺将棠棠送回后院,自己则带着宋蝶去了书房。
    宋蝶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太子让她来书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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