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可要过去看看?”
贵妃这么一闹,太后的寿宴被毁的彻底,又岂能对温宓有好脸色?
太后耷拉着脸,不耐烦的说:
赵景眼皮子狠狠一跳,顿时失态的站起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抬脚就往外走。
皇后用帕子压住上扬的唇角,带了些担忧的看向太后:
“哀家累了,就先回去了,待有消息了,派人来慈宁宫知会一声。”
她生过孩子,自然知道生孩子需要的时间久,她也没那个耐心等着。
太和殿那边,自温宓走后,戏班子又恢复了咿咿呀呀的声响,只是没唱多久,来报信的小太监便匆匆闯了进来。
他神色慌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早产了。”
“娘娘,娘娘您怎么样?”
温宓躺在丝雨的怀里,原本梳的精致的发鬓见了几分凌乱,牡丹簪子也不知落在了何处。
可今儿个,贵妃娘娘闹的这一出,他却是看不懂了。
不过,高时很快就有了猜想,他眼睁睁看着抬轿子的太监脚下打滑,暖轿忽然坠地。
“劳烦高总管了。”
高时哪里当得起这句劳烦,忙摇头:
走到殿外,温宓回头看了眼殿里又恢复起的热闹,扯出一抹冷笑。
丝雨掀开暖轿帘子,抱着人,泪珠子不断的落下:
她疼的掐紧自己,头不自觉的往上仰:
高时呆愣了一瞬,被温宓喊疼的声音惊的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吩咐人把温宓送回宫,又随手指了一个跟着他的御前小太监,让他去太和殿报信,自己则亲自跟着温宓,防止出了纰漏。
“好疼,孩子……”
她从未受过这般疼,就好似有东西在她肚子里不断翻搅一般。
“岂敢岂敢,都是奴才分内事,贵妃娘娘,奴才送您回去吧。”
因高时自小家境贫寒,所以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揣摩人心,否则也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
太后说完起身就走了,皇后扫了眼嫔妃,不慌不忙的起身:
“贵妃妹妹早产,本宫放心不下,就先去雅安宫看看,你们若是不想去的,就早些回去罢。”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竟无一人离开。
开什么玩笑,皇上和皇后都去了,她们又算什么?能尊贵的过帝后?
却说赵景一路步履匆匆的到了雅安宫,在这寒冬腊月,竟是急出了一头的汗,可他却连擦一下的心思都没有。
刚到雅安宫,就听到产房内断断续续的呼痛声,赵景忽的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软。
产房内,温宓褪去了宫装,躺在床上,乌黑的发丝和头下的枕头被汗湿,她咬着牙,双手紧紧的拽着身下的床单,想以此借力。
丝雨在一旁不断的给温宓擦汗,她安慰道:
“娘娘,皇上来了,就在外头,您放心。”
温宓闭了闭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的羊水在回来的路上就破了,此刻接生嬷嬷正在温宓的肚子上抚摸胎位。
倏地,接生嬷嬷脸色一变,手有些颤抖,她和另一个接生嬷嬷对视了一眼,咬着牙出去了。
赵景站在外间,浑身紧绷,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淡定极了,只他自己知道,大拇指处传来的灼热的痛感昭示着自己并不平静的内心。
高时跪在赵景脚边,一五一十的回禀刚才发生的事情:
“......抬轿子的太监脚下打滑,摔了贵妃娘娘......”
后面高时还想说一句:还好宫人护的及时,但瞥到皇上的脸色,高时默默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就算护的及时,贵妃娘娘早产,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景眸子里的情绪堪比这冬日的冰雪,几欲要将人冻僵。
他听着里面忽然高起来的叫声,微微阖上眸子:
“那些人,护主不力,皆杖毙。”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了十数人的性命,可高时不敢求情,这个皇宫就是这样,冷情冷血,他也是一样。
刚说完这句话,就瞧见接生嬷嬷擦着汗出来了。
赵景神色一冷,忍着怒火问:“你不在里面伺候贵妃,出来作甚?”
接生嬷嬷垂着头,硬着头皮禀报:
“回皇上,贵妃娘娘她......胎位似有些不正,怕是要......要难产。”
话音刚落,赵景往后踉跄了一步,又很快稳住身子:
“所以呢?”
他不愿去想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不知是不是赵景的错觉,他好像觉得,里面的哭声似乎弱了些。
接生嬷嬷没敢抬头打量皇上的神情,但皇上周身几乎要冻结的空气,她还是感觉到了。
不过该说的话,依旧要说,接生嬷嬷咬牙问:
“恕奴婢不敬,请问皇上,若是......保大,还是保......”小。
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出,就听到殿外有道女声接下了话茬:
“当然是保小,贵妃娘娘再尊贵,又如何比得过皇嗣?”
众人朝殿外看去,就见皇后带着后宫嫔妃到了,而方才说话之人,正是王嫔。
她脸上带着理所当然,却并未注意到赵景即将忍不住喷薄而出的怒火,继续作死道:
“嬷嬷还愣着做什么?”
赵景再也忍不住,一把拿起手边的杯盏对着王嫔的额头扔了过去。
皇后等人一惊,瞬间跪在地上齐齐道:“皇上息怒。”
杯盏落地,王嫔的额头也流出了鲜红的液体,赵景厌恶的移开视线,吩咐高时:
“拖出去,掌嘴。”
雅安宫的宫人得了命令,手下毫不留情的将人拖到了庭院中,下手毫不手软。
皇上既然没说打几下,那就打到皇上喊停好了。
殿内,接生嬷嬷一脸焦急的等着赵景发话,贤妃跪着,难得丝毫不惧怕赵景的开口催促:
“皇上,贵妃娘娘还在等着呢。”
赵景这才回过神来,稳住有些颤抖的手,对接生嬷嬷道:
“务必保住贵妃。”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若是他日后再也见不到宓儿......
赵景发现,只要他一想到这儿,心口就如同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宓儿对他已经这般重要了么?
他摇了摇头,压下担忧,又接连下了几道命令:
“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叫来候着,另外,贵妃今晚所用的任何吃食,以及走过的宫道,都要一一排查,朕不信,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早产了。”
高时领命起身,结果因为跪的久了有些踉跄,赵景淡漠的看着,又添了句:
“这件事,你若是查不出来,日后就不必在朕身边伺候了。”
高时原本就对贵妃之事上心,又有了皇上这句话,高时可谓是打起了一千万个心去查。
产房内,温宓已经疼得没什么力气了。
多年来的娇生惯养,连平素走路都要人扶着,可想而知生产时力气能有多大。
赵景刚才的吩咐她是听到了的,故而温宓心下稍有安慰,不枉她百般算计,还以自己早产为代价。
只是这代价着实太高,胎位不正是她不曾想到的。
看着接生嬷嬷进来,温宓咬着后槽牙,让丝雨扶着她稍稍起身,语气甚是严厉:
“嬷嬷,本宫知道皇上的意思,但本宫想生下这个孩子。”
接生嬷嬷一脸为难:“贵妃娘娘,您的身子,若是强生下来,怕是......”
温宓打断她,一脸坚决:
“不管结果如何,你一定要保住皇嗣,否则的话,本宫要你陪葬。”
一句话强撑着气势说完,已经用尽了温宓的力气,温宓又一下子倒在产床上。
接生嬷嬷纠结极了,若是保住贵妃,贵妃娘娘必然不会放过她,可若是保住皇嗣,皇上也不会放过她。
当奴才可真难。
接生嬷嬷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用那个方法,还可搏一搏。
她想好后,低声道:“娘娘,您现在力气耗尽,怕是不好,不如奴婢扶着您下地走走,也好积攒些力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产房始终没有消息传出,而皇后她们也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
皇后面色有些扭曲,她来是看笑话的,不是来罚跪的,但看着皇上的表情,皇后咽了咽口水,小声说:
“皇上,天色不早,您明日还要上朝,不如先回去歇息,臣妾在这儿守着?”
赵景背着皇后,头也没回:
“不必了,朕就在这儿等着。”
他便是回去,也不能安心。
赵景话中的不耐烦甚是明显,皇后都不需回头,就能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幸灾乐祸的视线。
皇后咬着牙,却无可奈何。
太和殿中,高时正带着一名太医检查温宓宴会时的膳食,那太医低着头,将桌案上冷掉的菜一一尝了一口,最后才用舌尖尝了一下温宓用剩下的汤。
太医脸色倏然一变,高时瞧见太医的异样,忙问:
“慕太医,可发现什么不对?”
慕太医犹豫了下,看着高时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说:
“若是下官查验无错,这汤里,被人下了催产药。”
高时面色一变,当即就吩咐人把汤收起来。
就在这时,去检查宫道的宫人也回来了,那宫人脸颊憋的通红,气儿都未曾喘匀便道:
“高总管,奴才在贵妃娘娘摔倒的地方仔细检查了一遍,在地上发现了化剩下的冰块儿,那冰块儿上,还被人抹了一层油。”
那宫人说着,就伸出手,细小的冰块儿被宫人这么一暖,几乎都化成了水,但上面却依稀可见泛着油光的油花......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临时通知加班,我刚编辑好请假条,又不用加班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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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作痛的肚子让她脸色泛白,扶着丝雨的手不自觉的捏紧她的手臂,笑着对高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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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7-07 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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