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秋改变可以说是相当明显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几乎都能发现。
    ——在她还没有对季夏产生任何想法的时候，她只把对方当做一个小妹妹来看，别说是带人来酒吧这样的地方了,就算是带出去玩大家一起喝个酒,她都会格外去照顾季夏。
    江晚秋会觉得，小孩子不应该喝这么多的酒。
    再和现在一对比，一目了然。
    她不仅自己喝酒,还要季夏陪自己一起喝，因为她需要酒精成为自己的最佳辅助，帮她撩拨动女孩的心弦。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可江晚秋却知道，这一步一旦迈出去之后就注定了后面还会有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这每“每一步”最终会连起来形成一个圈。
    而季夏,就是那个她最想要套住的人。
    明明是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各自怀着异样的心思，有自己的打算,殊不知两人最终的目的是殊途同归了。
    看着江晚秋手中捏着的空酒杯,季夏没有丝毫犹豫就说了“好”。
    来酒吧,本来就要喝酒，这一环原本就在她的计划当中,就算江晚秋不提出来她是要想办法拉着对方一起喝的。
    她伸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空杯子，一双漂亮的眼睛朝对方望去：“姐姐你想玩什么？”
    原本应该是澄澈干净的眼眸而今也染上点点欲望的色彩。
    生活在尘世间,又有谁是真的清心寡欲无所求呢？
    不过是所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随着季夏眨眼的动作江晚秋也看清楚了对方今天的眼妆，先是用偏橙红的眼影稍稍晕染了一圈，然后又在内圈层扑了一层灰上去,让一双原本就漂亮的眼睛看起来更深邃和立体。
    眼尾的部分，还点了闪粉。
    在酒吧这样昏暗却又拥有光源的环境里，这点闪粉几乎会随着季夏每一次眨眼、转头而发挥它的作用，女生整张脸上再找不到半分的稚气和青涩。
    江晚秋收回了自己有些贪恋的视线，伸手捞过了茶几上空置的筛盅。
    “就玩最普通的那种，摇骰子吧。”她提议着，“输一次喝半杯的样子差不多，行吗？”
    其实玩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喝酒，酒喝下去就行了。
    至于其它的，可以等到酒精发挥了作用之后再说。
    酒吧里的洋酒一般都是兑着饮料一起往下喝的，所以江晚秋说的这“半杯”其实也不算很过分，季夏同意了。
    谁也不知道她其实不如江晚秋想象中的那么纯净如白纸，像酒吧这样的地方，她只是不怎么爱来而已，却不至于一两次都没有来过。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算是她这一生里最放纵的时刻，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好友列表里多了一大半的新朋友，季夏其实是爱玩的，只是玩也分和哪些人玩，包括刚进大学上大一的时候部门里有些人对酒吧这样的地方情有独钟，她也会偶尔和大家结伴过来，图个热闹而已。
    但人往往会被自己所看到的的表面印象所迷惑，江晚秋就是如此。
    她第一次见到季夏的时候是在好几年前一个小县城里，那时候女生青涩单纯，肩膀上压着的全是有关于学习的重担，天大的事情不过是考砸了。
    这样的印象一直延续到今天都还是如此。
    季夏在江晚秋的眼里，就是一个“乖妹妹”“好孩子”。
    可现在这样一个“乖妹妹”“好孩子”，心思却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单纯。
    酒吧里群魔乱舞，在dj的带领下气氛一次又一次爆-炸，从刚刚进来到开始玩游戏差不多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季夏整个人也渐入佳境融入到了这样的环境里去。
    季夏以为像是这样的游戏江晚秋玩起来应该得心应手很厉害才是，她都已经做好了喝酒的准备了，可没有想到对方“很菜”。
    “开。”
    又一次，江晚秋几乎没有动脑子就开了季夏的筛盅，整个人看起来气势很足。
    她并不怎么在意游戏的输赢，所以结果也是预料之中的又输了，加上这杯酒江晚秋已经连续喝了三杯酒了，只是大脑还依然清醒。
    “嗯……”
    “我连着喝了几杯了，可不可以耍赖？”
    江晚秋端起面前的酒杯忽然又放下，她将酒杯送到了季夏面前：“你帮我喝。”
    说完，她还勾了勾唇角。
    女人说话的尾调带着一点变音在轻轻往上勾，听起来像是在撒娇，明明是两个人的游戏却还要耍赖皮，而且耍得这么的光明正大。
    但季夏偏偏就很吃这一套，她睨了对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干脆地接过这杯酒喝了下去，在江晚秋含笑的眼神里。
    季夏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晚上她帮对方喝下去的第几杯酒了，整个游戏过程下来，最大的感慨就是“江晚秋大概是个游戏黑洞吧”。
    “又菜又爱玩”这样的特质在江晚秋的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不过两个人都很开心。
    季夏很喜欢看到对方为了耍赖而和自己“撒娇”的样子，她觉得很可爱，很喜欢，即使多喝几杯酒也无所谓。
    因为江晚秋的耍赖，以至于季夏虽然赢了游戏却根本没有少喝酒。
    她叫了暂停，说要休息一会缓缓，实际上是在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要怎么办，按现在这个形势和对方继续玩下去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晕了。
    江晚秋也同意了，然后很自然地往背后的沙发上靠去开始拿起有一会儿没有查看的手机低头看着，这会一看，才发现微信上有好几条周周发过来的消息。
    【阿秋，收敛一点，不要这么明显。】
    【骰子玩得也太烂了！】
    同在一个局子上周周还故意用手机发送消息，显然就是不想过来打扰，可却在暗地里悄悄关注这边的情况。
    江晚秋抿唇笑了笑，然后敲下几行字回复了过去，只是余光却瞥见季夏正回头朝自己这边看来。
    她于是在对方的注视下直接抬起左腿朝人的膝盖上搭过去。
    “搭一下，行吗？”江晚秋眸，朝正望着自己的女生看去，眼带笑意，正巧迎上季夏的眼神。
    嘴上看起来是在问，其实根本就没想过会被拒绝。
    季夏看了一眼对方搭在自己腿上的左腿，没有作答，悄然移开了视线——默认了。
    酒吧音响里切过一首又一首的摇滚歌曲，强烈的节奏声冲击着人的耳膜，刺-激着人的神经，这样的音乐听久了会让人觉得有点审美疲劳，可是也会让人忍不住要跟着音乐的节奏去摇动身体，释放心里压抑的情绪。
    是以现在虽然才十点左右就已经有不少人吐过一轮了，季夏去上个厕所都能看到好几个催吐的。
    大多数人只追求这一刻的刺-激和欢愉，并不在乎明天起来之后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
    回来之后，季夏看到她们那边卡座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服务生正站在江晚秋面前和人交谈着，她于是拨开人群快步往回走。
    “怎么回事？”女生先是看了一眼
    “女士，这瓶红酒是那边那桌一位先生送给你的。”服务员弯腰蹲了下来，朝后伸手往隔壁的一桌指了指，季夏回头，清楚看到那边有个男人朝她们挥了挥手，“那位先生说自己是你的老朋友，想请你过去喝一杯。”
    她不着痕迹皱了皱眉，然后侧过脸朝江晚秋看去：“姐姐……”
    季夏是极度不情愿的，一来她觉得酒吧这样的地方很乱，很多男人都是怀着一种艳遇的想法来这种地方“狩猎”的，再加上对方还是请江晚秋单独过去“喝一杯”，这两样联系起来叫人不得不多想。
    心里不舒服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担心对方的安危。
    谁知江晚秋在看到季夏的反应之后反而直接答应了服务生的请求，她想，今天晚上的催化剂如果仅仅只靠酒精的话，恐怕还差了点。
    有时候“嫉妒”这样的负面情绪更容易让人认清楚自己——她是说，倘若季夏真的对自己生出了那么一点心思的话。
    “他啊，那你带我过去吧。”江晚秋朝隔壁那桌远远望去，本来到了嘴边要拒绝的话又再咽了回去，变成了首肯。
    离开之前，她也没有忘记和季夏说一声：“是认识的人，季夏，我过去一趟。”
    季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被服务生带了过去，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心里的冲动没有跟上去。
    她跟自己说那是江晚秋认识的人，应该是安全的。
    可现在已经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了，对方那一句“是认识的人”已然将事情的性质往其它的地方引了。
    “那边那个男的是谁啊？”这边卡座里的动静，宋纭自然也被惊动了。
    她从另外一边的沙发上起身走了过来，直接问的周周。
    宋纭和江晚秋是不怎么熟的，周周就不一样了，关于江晚秋的事情周周基本上都知道，所以也一定知道送酒的男人是谁。
    “江晚秋的初恋男友，前两年来找人求复合被拒绝了，后来去了外地发展，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在这里碰上了。”说着，周周还拎起茶几上的刚刚服务生送过来的那瓶红酒，仔细看了看，露出一个了然的笑，“看样子现在混得不错。”
    出手就是一瓶这样的酒，差不了。
    只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余光也不免朝季夏那边瞥了瞥。
    按照周周了解的那些，她知道江晚秋和自己这个初恋男友也算是有一番纠葛，两个人谈了好几年一直到大学，只是后来这个男人动了一些其它的心思想要将关系发展到更深一步。
    结果被江晚秋直接给拒了，并且提出了分手。
    大部分人对江晚秋的第一印象都是清冷、禁欲，只有周周知道这个“清冷禁欲”其实是真的，人家对那方面的事情还真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仅没有想法，还觉得有些脏。
    活脱脱一个“素食主义者”。
    不过这些，不足为外人道。
    “太过分了，她怎么这么多前男友啊，刚还跟你在这喝酒呢现在就去找前男友了。”宋纭听到“初恋男友”这四个字立马开始“义愤填膺”，“简直太不像话了！”
    在季夏和江晚秋玩游戏的时候，她也跟其它人喝了不少的酒，这时候兴奋劲上来了就唯恐天下不乱。
    只见宋纭一把抬起胳膊将季夏搂了过来开始说着“悄悄话”：“你有没有前女友，也叫出来遛遛。”
    女人的声音合着厚重的摇滚音乐声钻进耳朵了，季夏不喜欢和人贴这么近，她下意识离远了点：“没有。”
    “季夏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个人了连前女友都没有？”
    “这样吧，我俩原地在一起然后再原地分手，一会江晚秋回来你就告诉她说我是你的前女友。”
    “……你是不是喝多了啊。”季夏推了宋纭一把，将人挣开，独自回到了沙发上坐着。
    眼神时不时还望江晚秋那边瞄两下。
    可没一会，宋纭就又贴了过来。
    坐过来之后，她倒没有继续动手动脚了，只是不经意间瞥到了面前茶几上摆着的空杯和筛盅，不免多问了句：“你们刚刚玩骰子了啊？”
    季夏又是“嗯”的一声。
    “你输了江晚秋多少？”宋纭开门见山，只是这话季夏听了就不太高兴了。
    只听女生轻嗤一声，不屑道：“你怎么不问她输了我多少？”
    她和江晚秋玩游戏要不是她让着对方耍赖，现在指不定已经喝了多少呢，宋纭这人说话确实很不中听了。
    两人的对话看起来没营养什么都没讲，但是又无意中透出了一些相关的信息，宋纭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从季夏的话里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这妹妹话里话外配上这语气和表情不就是在说明明是江晚秋输得比较惨吗？
    霎时间，宋纭看对方的眼神都变了。
    这眼神中有复杂，有怜悯，有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一点看戏的成分在其中，不过在这样光线昏暗的情况下，季夏压根没有任何察觉。
    瞧瞧江晚秋的手段，季夏这样的恐怕是被人卖了还上赶着帮人数钱，竟然会以为对方秋是个“游戏黑洞”——一看就是没有和江晚秋喝过酒的人，所以才如此的天真。
    宋纭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去伤害对方的自尊心，因为有些时候，当傻子还是挺好的。
    她于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去：“没事的，你等着吧，她跟那个初恋男友不会聊太久的时间，一会就回来找你了。”
    这一招去找初恋男友就是在欲擒故纵让小季夏难受一下，只要人在这，就肯定会回来。
    这种套路，她早八百年前就会了。
    宋纭走了，继续和自己的暧昧对象玩游戏去了。
    只是季夏却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说些废话，人不回来难道还能消失不成？
    没过多久，江晚秋也确实回来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坐回了季夏旁边，示意对方可以继续开始游戏，只字不提刚刚离开过去和人叙旧的事情，却可以明显感觉到，女生在接下来的游戏过程中没那么好说话了。
    好几次她想要“耍赖”，都被季夏婉言推了回来。
    “…………”江晚秋干脆放弃了装“菜”，摇骰子的技术忽然一下好了起来。
    季夏于是从主动喝酒，变成了被动喝酒。
    本质上还是没什么差别。
    不过好在，江晚秋也陪着她喝。
    她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江晚秋玩游戏的技术忽然一下好了起来，难道是因为进入到状态了？
    一直这样喝下去，两个人都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身体里的酒精开始慢慢发挥起作用来，承担着今天晚上作为“催化剂”的责任，时间差不多，女生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比如好几次输掉游戏的时候，季夏也学会了“耍赖”。
    她用那种黏糊糊的声音撒着娇，一手端着酒杯靠在了江晚秋的肩膀上，然后把酒杯直接喂到了对方的嘴边——这样的主动，又有谁能够拒绝？
    到了晚上差不多十一点的样子，整个酒吧的气氛真正进到了高-潮，音乐声被放到最大，每一个节拍都让人感觉耳膜在被击打。
    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也沦落到只能靠大声吼才能堪堪听得到，台上dj的声音听着已经有些嘶哑，但还仍然在卖力带动着场内的气氛。
    江晚秋的心思已经不在眼前的游戏上了。
    这么一些酒喝下去，她身体里的神经已经开始兴奋，人也开始跟着音乐的节奏轻晃了起来，眼神时不时要从季夏身上滑过最后落在女生那双漂亮的眼睛上。
    江晚秋觉得，对方全身上下她最喜欢的可能就是这双眼睛。
    “我们上去玩。”她扔下手里的筛盅，朝季夏道。
    “啊？”季夏疑惑着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都没有等到具体回答就被江晚秋伸手拉了起来，往前方dj所在的舞台上挤了过去。
    这时候宋纭刚好转过头来看了她们一眼，目睹了这边的全过程，她怪气地哼出一声音调，随即又转了回去。
    季夏被人拉着拨开了人群，耳边全是男男女女激动的尖叫声，无数的人影在眼前晃动着，她的眼神只落在前方的江晚秋身上。
    女生的手腕处被人握得紧紧的，不知不觉间竟然冒了一层毛毛细汗出来。
    江晚秋带着她挤到了人群里面，然后三两下爬上了酒吧中央的那个高台。
    这种台子，几乎每个酒吧都有，季夏以前来酒吧都只是看别人在这上面蹦，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站到上面去，而这个舞台上现在站着的每一个人，她们的神经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
    季夏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些放不开，可没一会儿，江晚秋就牵起了她的双手带着她一起扭动了起来。
    她们面对着面，几乎要贴到一起，女生的视线落在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你放轻松一点。”江晚秋弯着眸子，故意贴到了季夏的耳边对她说了一句。
    女生敏感的神经也跟着颤动了一下，反而更紧张了。
    她原以为，所谓的“蹦迪”就是跟着音乐节奏在舞台上乱蹦，只要开心就好，可没想到当又一轮音乐高-潮响起的时候，江晚秋竟然贴着她开始扭动了起来。
    对方的腿，腰，上身都在故意贴着她晃动。
    ——或许不算贴着，因为她们之间还保持着那么大概一厘米的距离。
    季夏只感觉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跟着我们的音乐摇摆起来，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在哪里，摆动起来！”dj按着自己的耳机继续大声地喊麦，他的声音在每一客人的耳边响起，“现在转过头去看看你们身边的人，在动感之中寻到那种特别的感觉，精彩仍在继续，张开你的双手去拥抱给他/她一个爱的拥抱……”
    “给她一个亲吻！”
    dj响亮的麦克风声音响彻了整个酒吧，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人群的响应非常强烈，季夏看到好几个舞台上一对对的情侣/伙伴开始拥抱了起来，大家似乎都乐在其中的样子。
    就在她打量环境的下一瞬，没想到自己也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季夏还以为有什么陌生人要跟自己互动，下意识想要推开，可转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江晚秋的脸在她在面前渐渐放大，只见女人弯着眼眸稍稍侧了一下角度，然后在她的左脸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对方的唇瓣凉凉的，有些软，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季夏甚至根本来不及去回味。
    等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撤开去了。
    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似乎被按下了暂停播放键，她高举的双手渐渐落下，身体也不再跟着音乐扭动了，女生夏怔怔地停了下来就站在舞台中央的位置，那样看着江晚秋脸上荡漾着的笑，和周围疯狂的人群格格不入。
    她只觉得此时此刻的江晚秋好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专门魅惑世人的妖精，一颦一笑都在向外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似是刻意，又像是无意。
    也是在这时候，江晚秋注意到了季夏在看自己，她将自己在空中挥动的双下放下，很是自然地搭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季夏。”她叫了女生的名字，声音这时候听起来黏糊糊地，在对方的注视下更是主动将自己左边的脸颊凑了过来，问道：“你要亲我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要亲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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