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点儿不假,朱婕自从把《关于程山同志任职的决定》文件同成立金州物流公司所需要的资料一起装进大信封里寄出去后,心里就像压上一个大磨盘沉甸甸的。每天见着常丽,因为心中存了芥蒂,她不敢直视常丽的眼睛,脸上的肌肤也被磨盘牵扯住笑不起来。
常丽依然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听朱婕说资料已经上报总公司,她的情绪更加兴奋,对物流公司总经理职位的期望值简直超过百分之百,闲谈中抑制不住的欲望如春光在脸上喷发,如热恋在眼眸中闪耀,如珠玑从唇齿间吐露。
“贸易公司这幢楼太破旧,我这几天特别留意市中心的写字楼,以后我们搬到写字楼上办公。”
“以后我们人手肯定不够,我从外面招聘大学生,选个秘书,朱婕你要训练训练他(她)。”
“我喜欢酒红色本田车……”
“将来我也要……”
她兴致高昂、眉飞色舞;她相信自己,相信命运,相信朱婕,所以连“任命文件是怎么写的”这样的话都没有问过,她的心、她的大脑、她的意识里只有“总经理”三个字。
朱婕心里隐隐作痛,时时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在歇斯底里呐喊:“你不是总经理!你不是总经理!”无奈心中的磨盘太重,声音进不了声带,就在磨盘下左撕右扯着朱婕的心。
她知道纸里包不住火,离常丽知道实情的时间已经一天一时一刻进入倒记时,那如雷轰顶的一刻终究要到来,常丽如何面对???
看着常丽灿烂的笑容,她笑不起来,忧郁、悲哀、担心像水底的渣质,让她的眼底浑浊。这一切都被常丽忽略。
她知道自己是个好人,道德底线告诉她不能欺骗好朋友,应该把实情告诉常丽。可是胡利衡的警告像磨盘似的压在她心中,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其实很简单,就是自己头上那顶办公室主任的帽子,胡利衡已经用这顶帽子威胁过,扪心自问她还没有脱下这顶帽子的准备,没有想过,也不想……
她知道胡利衡之所以扶持程山只有一个原因――权钱交易,胡利衡的阴谋现在只有她一人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也许会破了他的阴谋,常丽也许会免遭成为这场权钱交易下的牺牲品的厄运。可是她在胡利衡的淫威面前胆怯,懦弱,并且最终还是违背原则,选择明哲保身,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
面对常丽波光流溢的双眼,她笑不起来,欺骗、背叛的负荷与悔恨交织在一起,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央求:“常丽,我没办法违抗老板,你能原谅我吗?”她心事重重,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这一切也被常丽忽视。
太多的秘密憋在心里,太多的话堵在嗓子里,太多的忏悔煎熬着朱婕的心,她对那一刻的到来充满恐惧!
该来的总会要来,令朱婕痛苦、恐惧的一刻提前来到了!
常丽风风火火地冲进朱婕办公室,闪着焦躁的眼神盯住朱婕问:“总公司的人打电话问我程山的文化程度,咋回事?怎么……”
朱婕心里一痛,像是那块磨盘往下压似的,屏住了呼吸,既而一下子匍匐在桌子上,把头深深埋进双臂。没想到事情败露是这种方式,而且是在胡利衡的生米未做成熟饭前……
不能再蒙骗她啦!
“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朱婕抬起头,眼里涌出泪水,是心中的秘密化成的泪水,“常丽――”她抓住常丽的手难过地说:“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就是被这事压着。我告诉你实情,你可得挺住!胡总让我报的是程山,他威胁我保密,我几次想告诉你都没有张开口。我没有办法,真的,我实在没有办法,你看――”她把那份胡利衡签了字的文件草稿拿出来,说:“我得执行命令……”
常丽身子晃了一下,向后退去,一屁股陷进沙发,闭上双眼,旋即睁开眼睛疲乏地看着朱婕,喃喃自语:“是真的吗?为什么?”没等朱婕开口,她身子一挺豁然站起,一边往外走,一边喊道:“我不信,我找贾书记去!”
心中的话终于说出来,心中的隐秘终于公开,好象压在心头的磨盘被搬走,朱婕的心反而轻松了许多。接下来的事会怎么发展,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留着胡利衡自己演绎吧!
一会儿,常丽又表情复杂地冲进来,疑窦重重地说:“贾书记根本就没有同意,这事也没有上过会研究,你咋就拟文件呢?”
朱婕不便说得太详细,那样会把自己也装进去,就佯装不知地说:“是吗?胡总说他们上会研究过,都同意了,所以签了字。”她想告诉常丽其实贾书记想当总经理的话,又不忍心再打击她就忍住没有说出口。
常丽坐进沙发埋怨道:“朱婕,我咋发现你胆子那么小,这么大的事你就忍心把我蒙在鼓里,你究竟怕什么呢?”
一语点破朱婕心事,她黯然无语,惘然自语:“是啊,我怕什么呢?”她想起为了让胡利衡签字和他硬顶的情景,耳边响着胡利衡说过的话。
常丽说:“我不怕,我可不像刘敏那样任人宰割!程山这种人我太了解,是我一手把他从基层工人提到副科长位置上的,是我教会他做业务的。他的确会挣钱,的确能吃苦,的确聪明,但是你们不知道,他还有一种能力――陪人吃喝嫖赌,拉当官的下水。这样品德的人能当总经理吗?他配坐在总经理的位子上指挥我吗?我不愿意,我要去总公司……”
“丁铃铃……”桌上电话机铃声打断常丽的话。
朱婕抓起听筒,电话里一声怒喝“你过来!”,不用问就知道是胡利衡,连常丽也听出来。
“我给你惹麻烦了!”常丽担心地说。
朱婕对她的善良好感动,苦笑道:“没事儿。”她知道胡利衡愤怒的原因肯定是贾为民找他论理,而他认为是朱婕把这件事张扬出去,所以雷霆震怒。但是朱婕没有害怕,因为阴谋败露的方式是总公司并不知情,堂而皇之地把电话打给常丽,由总公司把真相解开,胡利衡没有开罪她的理由。
常丽果然去了北京,说是出差,敏感的人都能猜出她去北京的目的;接着胡利衡也去了北京,他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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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7-08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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