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推开他，像一只顽皮的泥鳅一样滑走。
    鹊桥上有多相互依偎的男女，也有情动时月下接吻的夫妻，他们的身影在张灯结彩的桥上忽明忽暗。
    乖乖凑到一对夫妻身边，嘴里咬着手指头，好奇地看着。
    柳树捂住脸，拎着她的后衣领火速离开尴尬现场。
    “大人，大人！他们做的事情和你我刚才一样！那女子也是……呃，男子的心尖尖吗？”
    她隐约察觉出公主之前给她的小抄是假的，但仍想不通，她认为这等事情的确需要跟相爱之人才做得，和其他人不行。
    那大人为什么又说这些东西是乌七八糟？
    柳树黑发随晚风而动，头顶的玉冠在清冷月光下更添几分欲碎感。
    他嘴角上扬，一身碧绿锦袍在转动的花灯发出的暖色光下闪着低调的光泽，“他们二人是夫妻。”
    “夫妻？”她明白了，“是豪猪叔叔和花泽那样幸福的夫妻！可是……”
    她看向山神，她觉得今日的大人格外好看，没毛也好看，“为何乖乖与大人不是夫妻？”
    柳树不自然地垂下眼帘，“你还太小。”
    她又不明白了，“乖乖都一万多岁啦，公主姐姐才一千岁就要成亲了，为何乖乖不可？”
    柳树没有答话，因她眸光闪闪的眼睛寻到了小妖精们的身影，一蹦一跳过去了。
    柳树看着河里一盏盏小灯，摇摇摆摆飘向未知的方向，露出一个无奈但纵容的笑，也跟了上去。
    “乌龟爷爷！”乖乖拉住老乌龟的袖子，兴奋地说：“你有没有看那边的花灯呀，会转的哦！而且转起来人人就会动！”
    老乌龟的人形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面目慈祥，他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爷爷看了，怎么不跟大人玩了？”
    乖乖瘪了嘴，“他不让乖乖去那个房子玩。”
    她指了那个青楼，柳树晃了一下。
    她怎么还记得！
    老乌龟笑得皱纹满面，“好孩子，那是不守男德的男子才会去的地方，以后谁若是跟你说去过那种地方，你可要离他远点……哎哟，好孩子，来，爷爷给你买糖吃。”
    他给她买了一个亮晶晶的糖人，乖乖嘴张成一个圆形，“这居然能吃？乖乖还以为是画儿呢！”
    她伸出小舌轻舔，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眯起了眼，“好吃！还要！”
    柳树拍她的脑袋，“不可，吃完这个再说。”
    乖乖也不理他，只求着老乌龟再给她买一个，老乌龟对她宠爱甚于一切，难得下山来人间，给她买了许多新鲜玩意，又让她挑了一个糖人。
    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艰难选择了一条龙的。
    “这个最像公主姐姐！要送给她！”她说这就要将糖人收进须弥袋中。
    猴子按住了她的手，“乖乖儿，这里不能使用咱们的东西，别吓到了人。”
    乖乖环视一眼熙攘人群，欣然接受，她一手攥着一个糖人，浩浩荡荡一堆妖精就逛起了街，柳树则像个下人般，两手提着老乌龟买给她的东西，跟在身后。
    乌龟鹤发苍颜，背着手，一脸宠爱地瞧着乖乖，生怕她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路，温声提醒，“哎哟，小猪儿啊，你可慢点儿吧，别吓爷爷啦！”
    猴子身材瘦小，但精神奕奕，看似不经意地为她挡开一些欲要上来搭话的男子。
    小青鱼忙着给锦鲤妹和马上降生的孩子们买些东西，手里提了好大的一个包袱。
    其他几个小妖精大多没怎么出过本土，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一只小麻雀矮胖矮胖的，眼睛很小，头上梳了个小鬏鬏，可爱非常，她转动着小眼睛，银盘似的大脸向一个表演杂耍的地方扬起，“猴子大叔，我们可以去那边看看吗？”
    猴子大叔用仙力提前扫了一眼，脸色不太好，“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和爷爷在那家茶楼等你们。”
    猴子不放心，让年纪稍大一些的小青鱼负责看管这群崽子，小妖精们欢呼雀跃，拉着乖乖的手跑了过去。
    拨开重重人群，乖乖才知道猴子大叔为啥不来看热闹。
    原是这杂耍不是别的，正是耍猴儿的！
    一只聪明猴儿拿着铜镲，露出各种搞笑的表情，引得人们发笑，投了铜板给它，小猴儿呲牙咧嘴，表演得更加卖力。
    她与猴子感情深厚，情同父女，面对这只可怜的小猴儿，她感到了强烈的不适，于是知会了小青鱼，向茶馆走去。
    茶馆距离这处有些远，她一路走得十分慢，贪恋地瞅着这些摊子。
    若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的，那该多好啊……
    她到了茶馆，却没看见山神在。
    明明刚才还在的呀？
    猴子解释道：“乖乖儿，四海那边有要事，请了大人过去，估摸着要明天才能回来，他让你别贪玩，早些回家等他。”
    乖乖眼睛亮了。
    大人不在，那她岂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嘿嘿嘿！
    她摩拳擦掌，准备大玩特玩一番，猴子看出她的跃跃欲试，制止道：“乖乖儿，不可顽皮，老实坐着，等青鱼他们回来。”
    “哦……”乖乖有点失望。
    猴子最是了解她的孩子心性，一下子点了十盘素菜，那些素材摆盘都十分讲究，看起来精致又生动，乖乖就忘记了出去玩的事，埋头吃起来。
    老乌龟年纪到底是大了，有些累了，便提议先回去休息。
    他爱怜地摸着乖乖的头发，“小猪儿，爷爷先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哎哟，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他蹒跚的身影渐渐远去，乖乖盯着猴子手边的那壶酒，舔了舔嘴唇，“猴子大叔，乖乖能尝尝这个吗？”
    猴子赶忙把酒全倒了，“你太小了，不能喝这个，好好吃饭吧，下次再来这里不定什么时候呢。”
    也是哦，她最懂事了，不能不听猴子大叔的话。
    若是山神现在在此处，知道了她的想法，怕是嘴都要气歪。
    好嘛，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他的！
    “嗝。”乖乖吃多了，摸着肚皮。
    夜有些深了，她扭头看了眼街上，路上行人少了许多，一些商贩也开始收摊儿了。
    她纳闷道：“猴子大叔，小青鱼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啊，耍猴儿就那么好看吗？”
    猴子一听“耍猴儿”就不自在，浑身难受，但还是忍着心里的不痛快，查探了一下。
    他面色先是疑惑，紧接着是慌乱，“糟了！方圆十丈并无他们的踪迹！”
    猴子只是地仙，不能像神一样自由查看领域。
    他额头上出了汗，站了起来。
    乖乖拽住他的袖子，“猴子大叔，别急，乖乖可以看。”
    “你一只小妖，哪能……”
    在猴子惊讶的眼神中，乖乖驱动了神力，她眼睛紧闭，眉头皱起，然后睁开了眼。
    “乖乖儿，你何时？”猴子大受震撼，他一直以为乖乖是得了什么机缘，修炼成精了，这么看来，她的修为远远不是他一个地仙能比得了的。
    她一脸严肃，这才显示出来神的威严，“方圆五百里，没有他们。”
    她隐隐觉得现在的情形和南瓜岛十分类似，于是静下神来，嗅到空气中飘渺的腥气。
    她的心提了起来。
    “猴子大叔，是魔，在西南方向，我们要先去吗？”
    上次一时冲动让四海军团全盘皆输，她还记在心里，拿不定主意。
    那些小妖精，除了小青鱼还算是有一百年的修为，其他的都是刚刚成精的，到了魔的手里，岂不是一口一个小朋友？
    猴子面色沉着，“乖乖儿，大人短时间回不来，小青鱼修为不高，你告诉我他们在何处，我叫了鲶鱼和豪猪一起去救他们。”
    “不用，就你我。”她施展缩地术，在猴子不可思议的表情中，直追魔物气息而去。
    这可是缩地术！
    猴子眼瞳收紧，这种高级术法，他只见山神用过……
    他终是忍不开口问询：“乖乖儿，你现在是什么仙阶？”
    她心里始终惦记着小妖们，随口说了句古神。
    猴子惊呆。
    他何其有幸，在山神麾下做事，身边还藏了个古神，那是古神！
    他佩服不已，“大人的嘴可真严……”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乖乖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他叫来了鲶鱼和豪猪等地仙，不过一时半刻，这块诡异的坟地就聚集了五十几个地仙。
    他们还都不知道乖乖是神，纷纷把她护在了身后。
    鲶鱼法力在这其中是最高强的，他布下一个结界，细心搜查着每一处。
    没有。
    他冲着猴子摇了摇头，“没有查到青鱼他们的气息。”
    他转头找乖乖，只见乖乖缺德带冒烟儿，正在一个墓碑后，奋力挖着人家的坟呢。
    他就要上去阻拦，猴子却拉住了他，“乖乖儿是古神。”
    五十几个地仙脸上的表情空前统一，茫然且呆滞。
    古怪的乌鸦叫声在此时响起，坟坑已经被乖乖挖了个底朝天，哗啦啦飞出十几只吸血蝙蝠。
    她掏出金棍，注入神力，狠狠插进土里。
    “底下的魔给我听着！我今天不想杀魔！你们若是识相，就把我的朋友们交出来！你们若是不知好歹，那就别怪你猪奶奶我今天赶尽杀绝！”
    野猪吸了吸鼻子，咦，这几句话怪耳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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