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寂静无声，不像是危机四伏的天庭战场，倒像是在地界，温和的月亮与悠悠的晚风。
    片刻之后，楚行歌终于开口道：“若是你愿意将统领印借给我三日，我可以答应。”
    这是再合理不过的条件了，联合陈询坑杀一尊地阶天魔，他也将要冒下巨大的风险。
    陈询却摇头：“我不会将统领印给你。”
    他看着楚行歌：“但我可以帮你取来你想用这统领印想得到的东西，自然，这件东西不能超过我忍耐的极限……至于极限在哪里，你应该清楚。”
    这是他的底线了。
    将统领印交给如今的楚行歌，这样的风险太大，陈询根本承受不起。
    片刻之后，楚行歌方才道：“这不公平，我押注的筹码与奖励不对等。”
    “这很公平。”陈询却道，“你并非是为了统领印才与我定下这样的交易，而是为了帮助汪家两兄弟，至于那件东西，是我额外赠送给你。”
    楚行歌沉默片刻。
    而后道：“好。”
    他看着陈询，呼出一口浊气：“明日午时三刻，我会将一头域外天魔带来此地，至于你们能否杀死他……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折损，则不在我考虑之列。”
    “至于我想要的东西……”他说到这里，忽然沉吟片刻，而后道，“我要的东西太过重大，你给不了我。”
    陈询微微一怔：“你……”
    楚行歌却道：“不要多想，我之所以帮你这一次，是要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相信，会有偿还的那一天的。”
    他深深看了陈询一眼：“日后有缘再见罢。”
    他说完便要离去，但在最后将要不见踪影之时，却忽然道：“无论你还是不是曾经的那个陈询，我已经不再是楚行歌了。”
    陈询沉默着，片刻之后，他踏上归途，月色漆黑，有不开眼的低阶天魔嘶吼着扑杀上前，却被陈询轻而易举地斩杀。
    他回到任侠营中，这里已经与原先有了极大的不同，哪怕陈询不在，他们也依旧自觉地处于修行、训练当中，篝火沸腾，照耀出一招红彤彤的脸。
    陈询露出一抹笑容，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有清冷的月辉洒落下来，将他的背影拖得很长。
    “怎么？”周亥忽然走上前来，朝着陈询露出一抹笑容，“有心事？”
    陈询沉默片刻后道：“人的本心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吗？”
    “自然是会的。”周亥平静答道，“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有太多，你问出这样的问题，并非是因为你不知道这个答案，而是因为你不愿意相信，在内心深处，你依旧有所动摇，不够坚定。”
    陈询身形微微一颤。
    良久之后，他叹息一声：“或许是如此吧。”
    周亥无声地笑了：“你是成道者，自然应当知道这世间没有绝对的真理，曾经的人相信天方地圆，相信地界是万物的主宰，相信沧海便是沧海，桑田便是桑田。”
    “若直面自己的内心，你便会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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