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弘明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并不答话,叶卿突然有种奇异的心虚感,他不由放缓了语气道:“听话,别去。”
弘明眸中的涟漪并未持续多久就平息了下去,变得与往常一般无二:“施主不必说了,贫僧要去。”说着,便扭动自己的胳膊,试图挣脱叶卿的钳制。
这种时候,叶卿怎能容他这般“任性”,于是态度重新强硬起来:“不许去!”
然而弘明的固执,绝非叶卿短短几句话能够劝阻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既然来了,相信对柳州的惨状已有了解,贫僧既然粗通医理,便绝不能坐视不理。贫僧有这个责任。”
叶卿斜斜一笑,凝视弘明的眼神有几分直插人心的凌厉:“到底是为了柳州百姓,还是为了杨遥,你自己心里清楚。”
弘明道:“为了百姓,亦为杨兄。”他的话语直白而坦诚,正如他本人一般,坦坦荡荡,君子作风。
可是站在叶卿的立场,这样的答案却是异常诛心,他是为了弘明和腹中孩子的安全,拼尽全力赶过来劝阻,对方却丝毫不领情,甚至愿意为了旁人甘愿赴死!
“百姓的命是命,你那杨兄的命是命,那么你自己呢,还有……肚子里这个呢?你明知自己现在哪怕受到一点伤害,最先波及的还是腹中的孩子,依旧带着他去涉险,既然如此,当初何必宁愿身败名裂,也要留下他?”
听了叶卿这番话,弘明亦有几分动容,然而百姓、杨遥和孩子孰轻孰重,他心中自有一番衡量,嗫嚅片刻,仍道:“贫僧自会当心。”言下之意,还是要去。
话说到这种地步,叶卿知他心意已决,再劝也是无用,恨恨地咬了咬牙,粗声粗气道:“你孤身上路,我不放心,我要与你同去。”
弘明点头:“也好,施主的医术当世罕见,有施主同去,定能早日寻到破解之法。”
叶卿气得不想理他,独自走出杨遥的院子,想找人送辆马车过来,盟主府的下人原本并不听叶卿的吩咐,当他言明是和住在府中的弘明圣僧一起,去柳州找寻杨遥的踪迹,下人们才手脚麻利地把事儿办了,不仅提供了马车,连路上的干粮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马车赶到院子门口,叶卿亲自将马车驾进院子,弘明见他进来,掀了车帘就欲上车,被叶卿及时阻止。
“施主这是何意?”弘明微皱了眉,以为叶卿又要反悔。
叶卿语气有些冲:“等着。既答应了你,不至于立刻就反悔。”说完,便进屋把弘明床上的被褥全部抱了出来,塞进马车,动手铺平整理,做完这些,才钻出马车招呼道,“可以了,你进去吧。”
找盟主府下人要马车再加上布置,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见终于可以上路,弘明也就没有多言,只道了句:“多谢施主。”就捧着大腹,想要爬上马车。
在一旁看着他的叶卿有一种扶额的冲动,但已经准备了这么多,也不在乎多做一点,他上前扶住了弘明腰间,让身形臃肿、行动不便的弘明可以借力上车。
察觉到叶卿的触碰,弘明身形微滞,并未推拒,就着叶卿的力道钻进马车。
见此,叶卿亦跳上马车,驾车直出盟主府,一路往柳州城方向而去。
城外的官道修缮完整,宽阔而平坦,马车速度不慢,但略有些颠簸,清风吹起车帘,叶卿侧头往车厢里望了望,想看看弘明是否安置妥当,这一看,又看出了一肚子的气。
他勒马减速,将马车赶到路旁停下,身形飞快钻进车厢,语带讽刺:“我说圣僧,这车如此颠簸,你还要打坐参禅?日日如此,不嫌累么。”
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弘明有些诧异,但还是很快回应道:“贫僧习惯了。”
叶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习惯了,腹中的孩子可习惯不了,我替你准备这些被褥,可不是让你打坐用的。咱们驾马车去柳州,少说也要五六日的功夫,你这肚子现在是六个多月,不像一两个月的时候能任你折腾,每日都是这个姿势,半路必得动了胎气,到时我是照顾你好呢,还是全力治疗疫疾好呢?”
弘明竟罕见地一呆:“不如此,那要如何?”
叶卿觉得他可能全部心思都用在练武、参禅和兼济天下、普渡众生上头了,连如何享受都不知道,只得就着不甚宽敞的车厢给他示范了一个侧躺的姿势:“就像这样,在侧腹多塞些褥子,护住肚子,会么?”
弘明动了动唇:“知道了。”撑着腰身,调整了盘坐的姿势,双腿交叠置于褥上,半个身子靠在车厢上,又在隆起的大腹旁边塞了几层软褥子,终于达到了叶卿的要求。
“这样不就舒服多了。”叶卿心气儿顺了,语气也好转几分,重新钻出车厢,驾车向前,心里回忆着刚才见到的一幕,亦不由为弘明这俊美的相貌而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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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6-26 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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