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远后，曹美玉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凝视许久。
    她转身走到正在安装的牌匾下，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坐在旅馆门口的石阶上。
    她的烟一根接一根，直到眼睛被烟雾熏的睁不开，直到自己克制不住放声大哭。
    她也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哭她的狼狈，还是刚刚邢浩强在女儿面前让她颜面尽失？或是……哭那个没有逃回来的大女儿？
    她搞不清了，她这小半辈子，能哭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这时，头顶的工人从木梯子上爬下来，目光在她胸口和屁股上来回打转。
    工人一脸坏笑，“完活了大姐，结工钱吧。”
    曹美玉转身去吧台拿现金，工人跟着她进了店，工人手脚不干净，猛地在她肥厚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曹美玉刚要回头骂娘，工人开口道，“刚听你的意思，你大女儿被卖到乡下了？杨庄子村？那村子我熟悉的，我就是在那长大的，要不……我帮你问问？”
    曹美玉倒是没那么嫌恶这工人身上的酸臭味了，在她眼里，能帮得上忙的男人，就是有用的男人。
    李娟驾车回家已是深夜，临着下车前，李娟向柳小柔承诺，她会找个柳华志出差不在家的时间，亲自带她去杨庄子村，寻找她的姐姐柳晴。
    可母女三人刚进家门，嘴欠的柳佳琳就把李娟去找曹美玉的事情，透露给了柳华志。
    柳华志大怒，家里一时吵翻了天，李娟坐在沙发里不讲话，柳华志句句有理，“你答应她这种事做什么？李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那个破山沟里逃出来的？要不是今天佳琳把事情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和柳小柔那个孽障一起，被困在山村里谁也找不到！”
    李娟想解释，柳华志转头指着站在窗边的柳小柔，“你要找你姐，你自己去找！我为了把你留下来，老子花了十万块！十万块啊，我他妈够做多少买卖了！你还要让我为你姐再花十万块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柳华志抖着一身颤肉，气的脑袋发胀，“那个什么杨庄子村，你们熟悉吗你们就去！去了回不来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我和佳琳怎么办！”
    柳华志带着股恨意，再次指向柳小柔，“你别得寸进尺我告诉你，平时你怎么嘚瑟我随你，但你别害李娟！李娟是我老婆，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也活不成！你最好不要把我逼急了，否则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柳华志抢走李娟的车钥匙，明令禁止李娟出城，柳华志倒是不管柳小柔的死活，柳华志在乎的，只是李娟的安危。
    柳佳琳一脸委屈的坐到李娟身边，道歉又解释，“妈……我真的不想让你和小柔去乡下，我怕你有危险。而且爸说的没错，或许小柔的姐姐在乡下生活的很好呢？我们为什么非要去打扰？”
    李娟沉默，她抬头看向站在窗口的柳小柔，安慰道，“小柔，我们再等等吧，你爸担心的没错，我们单独行动，太冒失了。”
    后来的两个星期，李娟没再提过帮小柔找姐姐的事。
    小柔也不清楚，李娟有没有帮她去查姐姐的信息。
    半个月的漫长等待，让她等累了，柳小柔开始明白，这种事谁都靠不住，只能靠她自己。
    她倒也是争气，从同学那里搞来了区域地图，她找到了曹美玉说的杨庄子村，就在地图上一个边边角角不起眼的地方。
    那里的确很偏僻，她问过家里有车的同学，按着地图上的公里数，光是开小汽车，来回就要15个小时。若是遇上难走的山路，时程还要无限延长，给车加油都是个问题。
    怪不得姐姐不像她这么幸运，能在一天之内逃回城里，光是开车就要15个小时的车程，姐姐就算是跑断腿，都够呛能回来。
    柳小柔把希望寄托在家里有小汽车的同学身上，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向柏凯。
    这天周一，也是期中考试出成绩的日子，自从李娟被没收了车钥匙之后，接送孩子上下学的任务，便落到了柳华志的身上。
    柳华志开车，载着柳小柔和柳佳琳，刚上街道，便发现路边新开了一个做煎饼果子的小摊。
    柳华志来了食欲，把车子停在路边，指示柳小柔，“你下去，给我买个煎饼果子。”
    可话刚说完，柳华志才发现，那煎饼果子的小摊，竟是洪大壮和洪毅开的。
    摊子生意不错，排队的就有三四个人。
    柳华志立马来了脾气，他准备下车一问究竟，这时，洪毅挂着满手白面粉，朝这边飞奔而来。
    洪毅以为开车的是李娟，张口便来，“妈！”
    柳华志打开车窗，一肚子火气，“谁是你妈！你没妈！谁让你们在这里摆摊的？你把你爸叫过来，他是不是对李娟还没死心呢？我说你们爷俩有完没完？阴魂不散啊！”
    柳小柔打开车窗，上下打量着洪毅，洪毅的脸蛋被炉子烤的红扑扑的，没以前那么黑了。
    洪毅不理柳华志，冲着小柔憨笑，“你上学去？”
    小柔点点头，“你和你爸决定留城里了？”
    洪毅猛地点头，“离妈近。”
    柳小柔说道，“让你爸送你去上学吧，城里同龄的孩子，没有不上学念书的。”
    洪毅只是应付的笑了笑，转身就跑，“我去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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