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不重来,一日再难晨。”
一场夜雨之后又起了海雾,大清早的,我刚下楼,便看见齐轩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漂亮的军体拳,刚劲有力、不带着半分他性格附加的温和,那一霎那,竟比我更像一个人间机器。
待我把面条焖在锅里,雾气稍散,再瞧他,竟捧着沈爹送他的小茶壶,坐在院里望着天发呆。那做派,只论观感,还真有些像传闻中的林妹妹转世,再来温柔这世间。
“你都好吃懒做了两个多月了,怎么今天转了性?”我捧着水壶,给他添水。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似是不舍,又似怅然,我挨着他坐下,听他说:“阿姐,我要走了。”
我的神经紧了紧,几年前,沈愚拿着第一笔工资给我买了一个很贵的棉花糖,我不舍得吃,便摆在客厅,却不想,到了中午就化成了糖水。我一直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不吃,为什么看着它融化的时候,会电流不稳,激动地炸了一个灯泡。如今我明白了,我大概是舍不得的。
我同他商量:“为什么要走呢?咱们这有吃有喝,你是沈愚的学生,是我的弟弟,我们便是你的家长,你就算一辈子住在这里又有什么?”
他咧着嘴笑,眼里有泪光,最后拥抱了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撒娇道:“可是我爸说,做人不能只求自己快活。我大好男儿,自当安身立命,已报家国。”
说起报国,我忽然想起北市场的张婶婶,她的儿子16岁就进了国安军队,3年才得一回。齐轩这次这么长的假期,他回去又得待上多少年?想到这里,我抖了抖,反手就把他抱住了,我劝道:“咱们国家这么多人,你不报国也有别人,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你就别去了吧,我让沈愚养你,你看行不行?”
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脊背,道:“阿姐啊,你怎么这样孩子气。要是少年都这样想,那国岂非无戍国之兵?若是边疆无人,何以谈家,何以谈安居乐业呢?”最后,他松开我,温柔地轻叹:“两年前你就这样劝我,如今倒是没变。”
抬眼一看,沈愚正站在落地门处看着我们,平日里温和冷静的眉眼,在此时,竟让我瞧出些哀伤来。
吃过早饭,他换了一身肃穆的西装,让我给他打了一条黑色的领带,我刚编好了结,他的手便我覆上了我的,说:“柏露没了,我去参加葬礼。”
唔、其实,他和柏露也不熟,我不信他会为柏露之死这样难过,于是我问他:“你看起来有些伤心,你在伤心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我,明明一尺的距离,却给我了咫尺天涯的错觉。最后摸了摸我的头说:“阿轩要走了,明天我请假,带你们去游乐场好好玩一天。”
我刚刚感动,又听他说:“再过一天,郑所给的券就过期了。”
我握了握拳头,看着齐轩的面子,懒得跟他动手。
“老师啊老师!瞧你这抠搜的,活该你单身。”齐轩倚着门,竟是把刚才的话都听了去。
“行啦,明天请你们吃大餐。哦,不对,也有券。”沈愚沉思,问我:“13,你想去吗?”
我知道他在说柏露的葬礼,回道:“不去。我和柏小姐并不熟悉,这生死别离,定然有许多人哭啼,我才不喜欢那样的场面。”
他了然,摸了摸我的头:“好吧,那你在家陪陪阿轩。打游戏的时候让着他点。”
沈愚转身就走,留下齐轩炸毛:“哎哎哎??老师!凭什么让我阿姐让着我呀?你看不起谁呢!!”
齐轩果然是个好强的孩子,因为这件事,励精图治,跟人机骂骂咧咧了整整三天,愣是没轮到我出场。我怕他急眼了把热感设备砸了,还挺贵,就拉着他吃水果、吃零食、吃鸡翅膀,希望能尽快转移他的注意力。
沈愚果然如约,带我们去了滨城最大的游乐场。不过正因为游乐场生意火爆,排队就要了老命。沈愚倒是没抠搜,没请我们吃泡面,而是去了一家挺有名的中餐厅,天南海北的名菜点了8道,量少但美味。正因如此,齐轩一整天虽然排队排得疲累,但回家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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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6-24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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