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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6-26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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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小鸥和手术之后恢复得很好的玲玲一同回到青衣巷。巷子还是老样子,巷子里的市民好像是在她离开时端着碗吃面,而一年之后,她们刚吃完,要洗碗一样。只有石竹花惊喜的招呼,让她觉得她是离开一年了。石竹花一年之间,仿佛更妖媚了一些,穿一件低胸的毛衣,小跑时双乳就像一对活蹦蹦的兔子要跳出来一般,眼睛还涂了眼影,闪着幽幽的蓝光。她奔到玲玲面前,不顾在街上就捞起玲玲的衬衣,“天啊,好了。”石竹花对玲玲说:“还不跟你恩人跪下。”石竹花嘴里直嚷:“天使,恩人。恩人,天使。”闹得青衣巷都燥动了。
    江小鸥带着一种像喝了酒一样微醉的荣耀回到家,家里却冷清。什么东西都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杨船好像很久没在家里睡一样。江小鸥开了音响,放进一盘她和杨船都很喜欢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碟子嗞嗞地啸叫,可能是放在外面受了潮。江小鸥想杨船有多久没有听过他所喜欢的音乐了呢。人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以前那么在乎的东西什么时候变得无足轻重了。江小鸥一边打扫卫生,想到年青时喜欢听的圣桑的《死之舞蹈》,她找出来,擦了擦,音乐响起来,也许是隔了多年的时光,已经没有初听时那种欢快与浪漫,倒像是真正地理解了圣桑,怪诞的音乐背后是一种灰色的平静。
    她给杨船打电话,杨船说他在海南出差,要等几天才能回家。江小鸥看看时间,杨帆快放学了,她要去接杨帆。到了门口,她看见石竹花眉飞色舞地还在和别人说玲玲。而皮匠的背更驼了,忙活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问江小鸥去看杨木不,把一双补好的运动鞋提给江小鸥,说是杨木的。江小鸥带着她给杨木买的一本画册,到了杨木家。杨木正在画画,看见她,眼里飞快地闪过一道亮光,“见了杨船吧。”
    江小鸥说:“他出差了。要几天才回。”
    杨木愤怒的样子,用红色和黑色在纸上涂着。不知道他画的什么,两种强烈的颜色撕扯着,如蛇又如狂风,江小鸥内心掀风鼓浪一般。她怔了片刻,“杨帆还听话吧。”杨木哦一声,“他呀,天才!”
    江小鸥笑说:“叔叔才是天才。”
    杨木的眼睛又亮了,“你是说你也欣赏这些画?”
    江小鸥看了看那些画,变形的的树木,夸张的人物。她不明白表现的是什么,可是肯定有一些东西过于强烈地摄住了她。想到江尔杰教她看过的一些画,就说:“我想有一天有人会肯定它们。江尔杰说你有了满意的作品,可以去找他。他认识京城很多名家。如果你办画展,他会帮你的。”
    杨木搁了笔,默了片刻,把话题转到杨帆身上,说了孩子好多趣事。杨木说:“他只是太敏感了。”杨帆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江小鸥喊一声:“帆帆”杨帆盯住她,有些生分的样子,江小鸥又叫一声儿子,杨帆才叫了一声妈妈。江小鸥抱着儿子亲了好一阵,亲得杨帆眼睛红红的。正是周末,江小鸥就带着杨帆回到老家,从北京进修归来,加上玲玲的病在报纸上宣传,江小鸥无意间成了传奇似的医生。最幸福的是奶奶,她竟然流泪,说小鸥总算没辜负她。
    在家乡江边的夜晚,奶奶坐在江边岩石上,对着一江浩荡江水,平静地捻佛珠。江小鸥怀里抱着熟睡了的杨帆,指尖摩挲着孩子的脸颊。孩子的眼睛像她,而鼻子嘴唇像杨船。生命真是奇迹啊,一个小小的精子与卵子竟然携带那么多的生命信息,传承着祖先的习性。人的梦有时候看似离奇,也许那只是某一位祖先经历过的生命印迹。杨帆痴迷于画江,祖辈们都在江边生活,江也许像生命的基因一样延续下来。江小鸥深情地望着夜色中的江,看月亮在对面的山后升起,细细的一弯弦月,倒映在江水里,被波浪搅碎了,像星星一样闪闪烁烁。水流走了,但星星还在。水最终流到大海。大海,江小鸥想到正在海边的杨船,内心柔软,“奶奶,你看帆帆睡着了,更像杨船。”。
    奶奶望一眼熟睡的孩子,“帆帆本来不像我,带久了也长得像了。”
    江小鸥说:“当然,有奶奶的生命基因嘛。”
    奶奶笑了笑,“命看似多么了不得,其实是偶然。还记得小时候,我说你是江送来的吧。”
    江小鸥说:“记得,但是我就是要告诉帆帆,他是我生下的。他曾经是妈妈身上的肉。”
    奶奶说小鸥长大了,她放心了,讲了好多小鸥小时候的趣事。江小鸥静静地听奶奶说话,觉得此刻的奶奶像水里的月亮,那么飘惚虚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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