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簇最尊敬的人是母亲,即便沈培卿在她不过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离世,但对她的影响仍比任何人都深远。花簇在很多方面都像极了沈培卿,只有在杀伐果决这一块,远远比不上这位王后。
这正是花原都所担心的问题,他怕女儿继承了自己的软弱。
但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他用残酷的方式让女儿获得了最后的成长,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她。
花筝的联系已经断了一周,花簇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颍州塔,只和花简夫妻保持着联系。派花筝去是花簇深思熟虑的结果,除了她没有谁能够保证这场对决的胜利。
母亲曾经说过,政治犹如赌博,而赌博必然有输有赢,想要一直获得胜利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作弊。作弊当然是不好的行为,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得不去使用。
花筝正是她最大的作弊手段,能化一切不可能为可能。
杜思敏的预产期与花簇的十分接近,虽然不像花簇那般操心,但感受到最近局势的紧张,她也十分担忧丈夫以及花簇的情况。
当然,她也明白,对于很多事不止是自己无能为力,就连丈夫也帮不上什么忙。
“思敏姑姑,你又在叹气了。”
在杜思敏身边的是一个不过六七岁左右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十分聪明伶俐。
杜思敏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姑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敏君,每天这样陪着我会不会很无聊?我让管家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杜敏君摇了摇头,乖巧道:“嗯~爸爸让我好好陪着姑姑,我要听爸爸的话。姑姑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想爸爸他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花筝把杜寰挑选为小队的成员,花简知道后也不好说什么,只把好友之子接到家中看护。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杜思敏向来性格温和,如今又怀有身孕,对待孩子更加温柔。
“嗯。”
杜敏君趴在一旁的茶几上,望着杜思敏高高隆起的肚子,有几分好奇地道:“姑姑,你是不是快生小宝宝了?姑丈这几天都好紧张。”
花简此时帮妻子去拿针剂,只有杜敏君陪在杜思敏的身边。
“是啊,你很快就要有一个弟弟了。”
杜思敏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心底却不知为何浮现起了一丝不安。这种不安倒也不是此刻才有的,在花簇两人离开庄园之后她就时不时会产生这种动摇。
一定是太担心了吧?
“姑姑,我可以听一听吗?”
小孩子满脸都是天真与好奇,杜思敏笑着点了点头,让他把耳朵贴过来。
放置药品的房间在卧室隔壁,然而此刻杜思敏所在的地方是别墅顶楼的阳光房。花简用最快的速度取了针剂,可当他靠近房间的时候,耳中听到的却是杜敏君惊慌失措的声音。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
花简心下一惊,拔腿飞奔进房间,只见妻子正满脸痛苦地窝在椅子上,杜敏君在一旁手足无措。
“思敏!”
“姑丈!”杜敏君见到花简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姑姑她……”
“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花简口中安慰着他,人已经向着妻子扑去,“思敏,思敏,你怎么样了?我马上联系医生。”
花简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通讯,产期将近,好几名医生在庄园留守,产房也早已准备妥当,先进完善程度不输任何医院。
杜思敏握住丈夫的手,满脸汗水却还是努力露出了笑容,“嗯,我、我没事……”
“嗯,没事的,来,深呼吸,对……”花简也极力露出笑容,鼓励道:“就是这样,吐气……思敏,不要紧张,是宝宝急着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只是早几天而已,没关系的。”
杜思敏近期的身体状况一直不错,虽说如今对产期的预测已经十分精准,但只是一两天的差距并没多大的影响。
“嗯……”
杜思敏努力集中着注意力,听着丈夫的安慰,也跟随着他的指示努力调整自己。可是,她的心头却隐隐有一种预感。明明是第一次怀孕,第一次分娩,可肚子里的那种疼痛就是让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觉得那不是普通的阵痛,也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她从未如此心慌过,也从未如此恐惧过。
“阿简……”
“我在这里,思敏,不要害怕,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医生确实来得很快,行动也十分迅速,专业素养让花简稍稍安心了一些。
“敏君,姑姑和姑父暂时不能陪你了,待会儿管家伯伯会过来,你要乖乖待着知道吗?”
花简匆匆嘱咐了一句,见杜敏君乖巧点头,迫不及待地向妻子追去。然而,等他换上隔离服进入产房的时候,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主刀医生经验丰富,在查明孩子失去胎心的情况之后立即进行了紧急剖腹产手术,前后加起来不到十分钟。
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
“伯爵阁下,请您一定要冷静地听我说。”
花简根本用不着听医生说,在他进来后被医生紧急盖上的白布已经很好地说明了一切。
“怎么可能?思敏和孩子明明一直很健康!”
医生也无法解释,这样的概率实在太低太低了,更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发生。
“是脐带绕颈,阁下请您节哀。”
节哀,一句节哀将两人所有的期待化作了泡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这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吗?你不是说这很正常吗?明明昨天检查一切都还好好的!”
是啊,明明昨天检查一切都还好好的。脐带绕颈不是罕见的情况,大部分情况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医生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意外就这样发生了。他行医四十多年,还从没见过脐带能在胎儿的脖子上缠得如此之紧。
他无法解释这样的情况,只能让家属节哀。
“阁下,夫人还在手术之中,一切责任我都会承担,还请你……”
思敏!
医生的话终于让花简稍稍恢复了理智,他强忍着心痛不再去看孩子,“思敏怎么样了?她、她的情况……”
“夫人有大出血的征兆,但注射了凝血因子后已经开始慢慢好转,血源充足,我想不会有太大风险,只是这之后……”
负责杜思敏手术的每一个医生都足以担当主刀医生,在他向花简解释的时候,其他几名医生仍在帮杜思敏进行着手术。
花简当然知道医生这个“只是”是什么意思,失去孩子,妻子受到的打击一定远超过他。
“医生,请你、请你们一定要保证思敏的安全……”
“我们会的。”
作为医生,他经历过无数生死。即便是如今这样的医疗技术之下,死亡仍是无法避免且无可奈何的事。他救过许多人,也见证了很多生命的消逝。
花简并未在医生的劝说下离开,虽然无法直视妻子手术的画面,但他还是一直默默陪伴在她身边。只是当医生把小小的盖着白布的小小身躯放进保存箱时,他也忍不住想去看看自己还未出生就已经过世的孩子,想要抱一抱他的身体。
可花简最终还是忍住了,他怕看过以后的自己会崩溃,怕这样的自己无法再照顾好妻子。
以杜思敏的身体,怀孕原本就冒了极大的风险。两人为这孩子无数的心血,投注了沉重的爱与期待,他和妻子心心念念地期待着孩子的出生,为他准备了所有,可是迎接到的却只是一具小小的尸体。
若早知如此,早知只是让孩子来人间受一趟苦,早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他绝对不会再去强求。
花简性子温和,但从小到大甚少哭泣,只是此刻,作为丈夫,作为父亲,悲恸终于让他无声哭泣。
这是最让人心痛的悲剧之一,所有人除了沉默也唯有沉默。
花筝离开的第十天,睦州终于传来了消息。
“顺利控制警卫中心与睦州塔,现已开始恢复网络与通讯。”当颍州塔控制中心响起花筝冷淡的声音时,所有在场的人员都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三名叛变头目已被收押,接下来将对全睦州人民进行公告。”
只是十天就传来了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可喜可贺。这场行动不仅仅在于给睦州解围,更重要的是可以顺着这一条线索查下去,解除花原清的领袖之职,并对贺、许、益三州发动全面讨伐行动。
然后,比起颍州塔内欢欣鼓舞的气氛,已被收复的睦州分塔这边却沉重压抑。尤其是出身于睦州的关赟、许多两人,此刻已是脸色苍白,全身僵硬。
所有参与行动的成员都在此刻沉默地望着花筝,望着那个浑身浴血犹如鬼刹一般的领队人。他们心底升起的是深深的恐惧,也是无法抵抗的臣服。
杀。
这十天,所有人经历的只有这一个字。
孤军深入,所有人都明白,只有切实消耗敌方战力,胜利的天平才会向自己这方倾斜。
可是,当看到这位无面人毫不犹豫地杀死曾经的同僚,看着她冷漠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人类的感情,看着她的恐怖力量犹如飓风一般席卷整个睦州,所有人都害怕了。
睦州叛变的所有人员,除了留下的那三位,其余尽数死亡。
如此强大,如此可靠,又如此残酷,如同曾有民众之间流传的那个称号一般,她是货真价实的白色恶魔。
此刻,那个恶魔脚下踩着只有她能够驾驭的蜂鸟,如同鬼魅一般转身对着众人道:“我要立即赶回颍州,你们所有人之后听从上将的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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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面的强大我就不再赘述了,毕竟之后是姐姐的主场。唉,心疼一下伯爵和思敏,我为何如此残忍。(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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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07-30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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