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人员为花筝处理伤口,紧急修复剂、止血剂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喷洒。
花簇全程都只能握着花筝的手,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寒冷、疼痛、黑暗,这是花筝现在所有的感受。
这是她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心脏的跳动已经减缓到了最低限度,时间也仿佛被无限拉长。
姐姐……
她开合唇瓣想要呼唤花簇,喉中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向她袭来,全部的全部,最后都变成了花簇的脸。
她记得花簇如何拥抱自己,记得她温暖的体温,记得她柔软的唇瓣,也记得她火热的吻。
她记得曾被对方施于的疼痛,也记得曾从她那获得的快乐。
花簇,王储殿下……姐姐是她所有欢愉痛苦的根源,是她唯一的光明,也是她唯一的信仰。
她是她拥有爱这种感情的唯一证明。
花筝虚软地握着花簇的手,喉中发出低低的笑声。
“阿筝,你说什么?”
花簇不顾血腥脏污,靠到花筝身旁,支撑住她的身体。
“……”
花筝靠在她耳边,无声地重复着自己的话语。
“先不要说了,你需要治疗。”
花簇心急如焚,度秒如年。圆盘紧紧吸附在擂台之上,不使用工具根本没办法取下。医务人员不敢挪动花筝,只能用各种方法为她止血。
花筝微微叹出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移动营养舱终于在此时赶到,医务人员立即将花筝抬进舱内,为她接上生命维持系统。
花簇眼中早已没有他人,寸步不离地跟随在营养舱旁边。
伤口最终在各种药物的配合下停止出血,有生命维持系统的帮助,花筝强悍的修复能力开始重新运作。
众人匆匆将她送到手术室门口时,她身上的外伤已经全部复原。
原本准备动手术的医生一看这手术不用做了,只得对她进行了一场全身体检。
外伤内伤,全部都恢复良好,花筝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自身的损伤。对于这位新领袖的本事,许多人已是见惯不怪。
医生最后给她打了几记高浓度营养补充剂后,让她在营养舱中休养。
这是一具赶超现代医学的身体,倒很显得他们无所事事了。
花簇虚脱般地坐在营养舱旁,背后已出了一身冷汗。回想此前种种,她只觉得自己也像死过了一回。
那么鲁莽,那么不顾及性命,这个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她想到这里又生出一股恨来。
明明有过感觉,甚至是有过感情,可花筝却对她只字不提。
隐瞒、欺骗,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可恶的人吗?
“混蛋!”
花簇气愤地拍了一下营养舱的玻璃罩,原本闭着双眼的花筝,因这点动静睁眼看向了她。
花簇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看她待在这里面,只觉得场景无比熟悉。
花筝宝石般的瞳仁带着几分懵懂与天真,亮晶晶地注视着她。
“花筝,你这个混蛋。”
打是打不到了,花簇只能隔着舱门骂她。
花筝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指尖轻轻在内壁上划动,脸上现出一丝笑容。
像是在讨要夸奖的孩子。
花簇气不动了,见她精神不错,打开了舱内通讯机,严肃而又郑重地道:“花筝,你别想蒙混过关,我问你,每一次使用无神领域之后,你都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花筝这次虽然也被切断了和海拉的联系,但这不是因为自身使用了无神领域,所以不仅没有后遗症,恢复得也更加迅速。
是的,所以此刻,她本不该再感受到疼痛,以及其他复杂的、会扰乱她思绪的感情。
可花簇愤怒的表情,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心虚的感情——纳米机器人恢复功能的速率比她想象得要慢。
还好,她此刻是在营养舱中,可以不用开口说话。
花筝闭上了眼睛。
花簇差点气得吐血,只一想到她之前的惨状,又实在发不出脾气。
“好,我先放你一马,等我处理完其他事再来找你算账。”
其他事无非就是确认比赛结果,商定领袖就职的时间——同一届的国王和领袖,领袖就职时间是不能早于国王的。因为理论上来说,领袖的权利是由国王赋予,所以在形式上这个顺序不能乱。
但花筝作为领袖的唯一候补者,此时此刻已自动掌握了很大一部分领袖的权利,所以她的表态完全可以代表哨塔的意愿。
这也是花簇在自身继承权遭受怀疑的时候,决定先选出领袖的原因。
只要有军方以及哨塔的支持,议院的风向将会有极大的改变。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要处理的事是对花策的惩罚,只不过这一件在处理之前还需要认定他的偷袭行为。
这一断罪比较困难,因为花筝的反应实在太迅速,而使得当时花策的意图根本未来得及彻底展现。
花策主张自己是想要帮助两人,倒打一耙,真扯起来还有得麻烦,花簇只得暂时以治病为名,将他先软禁起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带着那个圆盘重新回到了病房。
花筝已经从营养舱中出来,此刻正在浴室洗澡。在营养舱中待了一天,没有能力使用后遗症,她已经基本恢复。
花簇听到水声,毫不迟疑地打开了浴室的门。
“殿下,您想做什么?”
花筝已经恢复了哨兵的能力,早就察觉到了花簇的一举一动,对于她的闯入并不惊讶。
只不过,当看到她手中的圆盘时,眉头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这个圆盘正是花策所使用的那个精神力屏障器,可以说是花筝现在最怕见到的东西。
花簇直直站在门口,封锁了花筝可能出逃的路线。
“我想要一个解释。”
“一定需要我用这个状态来解释吗?”
花筝虽然这样说,但并未表现出一丝的害羞,语气更像是促狭。
花簇不受挑衅,“啪嗒”一声打开了圆盘的开关。
因为强制将它从擂台上拆下,圆盘的抓脚都已损坏,花簇只能将它举在手中,看起来实在不怎么严肃。
“我不管你用什么状态解释,我想要的只是一句实话。”
“殿下,您太鲁莽了。”
花筝这话不知是意指她轻易打开屏障器,还是指她向自己追寻答案。
“或许吧,但我已经忍耐得太久,如今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吗?”
“您要的究竟是答复,还是满意的答复?”花筝从花洒下离开,随意拿了一条浴巾,开始擦拭身上的水渍。
“我要的是实话。”花簇紧紧盯着花筝的表情,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明明拥有过感觉,也可以拥有感情。”
“可是,这有意义吗?只不过是使用无神领域后的短暂几天,或者是在你这个……”花筝指了指她手中的屏障器,“的作用下维持一段时间,这有意义吗?没有人会说一个长年垫底的学生,偶尔靠作弊考了一次满分就很优秀。”
“如果我因此告诉您我拥有感觉或者感情,那才是对您的欺骗。”
“可是,你那个时候明明——”
花簇难以忘记那短暂的两次回忆,无法忘记花筝的反应,也无法认为她的那些反常只是假装。
她曾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对方的演技,以为是花筝在骗自己。可是,第一次还能说是演技,第二次又算什么呢?
“明明?”花筝笑了一下,“明明什么?明明对您反应强烈?殿下,要知道当时我正需要向导素安抚,既然有感觉,那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吧?别忘记,我们可是百分百匹配。”
是她,她们两人可是百分百匹配,若非她是王室出身的向导,若非花筝是黑暗哨兵,那么每一次都足以天雷勾动地火。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她想知道的只是花筝在这种时候对她的感觉,百分百匹配的哨兵和向导,总不会什么感觉都不存在吧?
她过去由于尊严而不肯问出口的问题,今天一定要问一个明白。
“所以,你果然不是对我没有感情的,对不对?”
花筝擦拭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她的表情似有一些悲伤,但更多的是无奈与嘲讽。
“就如我刚才所说,这个问题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我回答是会让您更好受一些吗?要知道,无论是与不是,在屏障作用消失后,我依然什么也感觉不到。”
“对你来说或许没有意义,可是对我来说,它有。”
花簇曾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放不下花筝,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因为对方明明也爱着她,即便只是在短暂的几个瞬间,但她感觉到了。
她直直地望着花筝的双眼,用目光逼迫她给出回答。
追寻着爱的殿下,不也正在向她表达着强烈的爱意吗?
花筝能够感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以及脑海中可怕的天人交战。她知道自己绝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决定,因为感情总是让人犯错。
“我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回答您的任何问——”
花筝撇开视线,强自镇定地回答着,然而下一秒,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已经向着她扑来。
“我要你回答我。”
花簇从未在清醒的时候如此热烈主动过,这也使得花筝在被她抱住的瞬间,头脑变得一片空白。
当对方的唇瓣吻来,花筝听到自己发出了极其没有出息的低吟。
从来掌握着局势的她,今天却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这种体验新鲜而奇妙。
殿下……不,陛下已经初具女王之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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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美人计。(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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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4-07-30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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