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晴清纯可爱国民女儿人设出道即翻车？害,我早就告诉你的，娱乐圈那种事真真假假的，大多数都是演出来给你看的啦,早就劝你不要追星,你看,刚粉的就翻了吧？”
    油墨香气从黑色的打印机里喷吐出来,高楼大厦的办公室内，女人用手夹住新打印的文件送到同事的手边，见她还在皱着眉头悄悄摸鱼刷手机,恨铁不成钢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哎,我不是都说了……”
    “不对！”年轻的同事忽然惊呼一声,“人家进的是姐姐的房间里，路朝晴还有姐姐，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线的吃瓜网友在林楚暮发出声明的第一时间也是与她同样的反应。
    娱乐圈翻车的人设已经极为常见,其中最多的就是给自己标榜清纯实际上私生活混乱的,但路朝晴这样刚出道就被曝光出来的还是头一例。
    她的热度本身还没有那么高，但明显在有心人的暗箱操作之下一点点地向上爬去，甚至超过了平时自带热度的一个艺人的花边新闻。MT的公关能力在圈内还算是比较强的,居然几次都没能把热搜给撤下去。
    背后显然会是对家在操作,但MT也无可奈何,甚至这次都不知道在治安那么好的酒店怎么会有狗仔能进去。豪门宴会之所以会选择在那个场地，就是因为看中了安保系统,结果还出了这档子事,急得负责人火烧眉毛。
    林楚暮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立马亲自发了声明，并且把当天自己领房卡的监控、路朝晴进入自己房间的监控也都给一并发了出来。
    路朝晴进去的是个女人的房间，跟到男人的房间里就是完全不同一回事了。
    在同性婚姻并没有合法、也没有给人开始普及同性恋教育的时候，多数人的下意识反应都是觉得两个女人在一起不会发生什么,更何况路朝晴还是叫的林楚暮“姐姐”。
    虽然她的“姐姐”其实并不是血缘上亲属的意思，而是单纯对比自己年龄大一点女性的称呼，但并不妨碍那些人的自我理解和安抚。网上跃跃欲试的吃瓜群众在扑了个空之后，凭借以往多次的战斗经验也意识到，路朝晴这应该是被人搞了。
    至于真正的幕后究竟是谁，这种说法众说纷纭，开启了新一轮的揣测。与此同时，林楚暮被扒出就是《逆风》MV里面的神秘女人，神仙姐妹情再次坐实。
    路朝晴从公关部门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还不忘给林楚暮发了个“谢谢”。
    都说娱乐圈内的纷争很多，大大小小虚虚实实，有时候的确是实锤，但有时候却是蒙冤而不能说出。今天如果不是林楚暮的话，她完全就有可能会因此蒙受不白之冤，毕竟在当事人说出房间里的是个女人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信服力。
    只要这么一点，不管她背后究竟有多强大的背景，之后都有被雪藏的风险，毕竟谁也不会对一个刚出道就崩人设的艺人买单。或者公司会看在林楚暮的面子上不把她雪藏，但为了对团体的影响，肯定会疯狂削减她的资源、part，降低流量强行打压。
    圈内恐怖如斯，的确是让刚刚试水的路朝晴有点生理不适。
    但让她觉得最不理解的是，昨天的聚会明明安保非常好，是绝对不会有狗仔队能趁乱摸进来的，为什么还会有人拍摄到她进林楚暮房间的视频？而且那个位置绝对也不是监控录像拍下来的，酒店更不会干这种自砸招牌还会被公司问责的事。
    路朝晴的第一反应其实是姜阳。
    可当她在聊天软件上和姜阳打太极周旋的时候，明显发现姜阳那边更是闪烁其词，而且是怕她会追问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几次都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话术极其高明。
    搞垮她对于想要攀附高枝把路朝晴当成摇钱树的姜阳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好处，因此怀疑只是片刻后就烟消云散。看着姜阳的那个态度，她估计对方应该只是昨晚有了一番新的艳.遇而怕她察觉罢了。
    只要他不来祸害自己或者跟女主结合起来，路朝晴无所谓姜阳的私生活究竟怎么样，那都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
    可这样一下来，排除掉一个范围之后，就会显得更加可疑。
    “小晴？”
    正在路上走着的路朝晴一下子被身后传来的略有耳熟的声音喊住，回过头去便看到了女人精致的容颜。方秋绮踩着高跟鞋大步走来，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打歌舞台表现不错啊。”
    “那得谢谢方老师的编舞。”路朝晴和方秋绮并不算特别熟悉，虽然知道对方应该很好相处，但最起码的尊称还是有的。更况且上次为了林楚暮不知道怎么脑抽一下就说了方秋绮两句，看到正主之后更加愧疚，“方老师的那一段可以说是点睛之笔。”
    “那也得你能做出来。”方秋绮毫不吝啬对后辈的赞美，“那一段其实我以前试过类似的给别人，但都有点突兀，没有你那种力度与轻盈把控恰当的感觉。你的风格我很喜欢，下次的编舞我们还可以试试一起合作。”
    路朝晴甜甜一笑：“谢
    谢方老师！”
    “别叫老师了，叫我秋绮姐吧。”方秋绮温声又嘱咐了几句，随后接到了个电话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路朝晴能感觉到她是明显地真真正正喜欢自己而不是因为谁的面子，心情稍微愉悦了几分，顺道去公司的小超市里买了点东西带回宿舍。
    为了方便艺人们保持身材，宿舍附近的小超市多数都是一些低糖低脂的产品，想吃高热量的都很难找。路朝晴在一堆没什么味道的零食里挑了半天才找到个卤水豆干，都已经结完账走到宿舍楼底下又看到舍友在群里说想吃别的东西，连忙又折返回去买。
    同公司的另外一个艺人正在匆匆走过，看到路朝晴拎着大包小包还震惊了一下，看着身材瘦弱的少女把两大包的零食都拎上了楼。
    因为都是女生，在宿舍里的时候多数人穿着就很随意，路朝晴一开门就看到蒋琪霜和陈莉坐在沙发上，边看那天打歌舞台的回放边笑着在说什么。
    见她把她们想要的零食都买来了，陈莉和蒋琪霜赶紧上来迎接，陈莉更是对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袋子拍了好几张照上传了微博——
    特地说明是路朝晴亲手提上来的。
    粉过MT公司女团的人应该都知道，宿舍楼跟小超市那边有很长一段距离，走过来都得有十来分钟，拎着两个大袋子走过来肯定是很累的。别说路朝晴，就是让最喜欢运动的陈莉到了楼下再折返回去买东西都难，但她在听到舍友想要时毫不犹豫直接回去，硬是把两个袋子给提了回来。
    对于路朝晴有背景这件事，其实在当练习生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
    没人喜欢皇族，但如果在有实力有人品，也不跟认摆架子的前提下，其实“皇族”也并没有侵犯到任何人的利益。路朝晴在队内可以算得上是歌舞rap三个都可以的ACE，也具有一定的创作能力，颜值气质都在线，哪怕没有任何背景也绝对会是C位出道。
    况且每次的竞争路朝晴都是主动提出公平竞选，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的背景，但也不接受会对队友不够公平的帮助。比起其他有背景的人来，路朝晴已经算是能够完全接地气的了。
    自从和路朝晴混熟了以后，陈莉就一直对她挺有好感，这次在路朝晴莫须有黑料上热搜以后也是想尽办法试图帮忙澄清。现在网上虽然言论没有那么难听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在质疑路朝晴是买来的C位。
    她们团内有三个人的实力都相对隐约更强一点，分别是路朝晴、陈莉和蒋琪霜，姚惜晨和纪优的实力也都比较强，但相对来说还是稍差一点。其中蒋琪霜作为官方门面颜值一点也不次于路朝晴，舞台展现力也不错，和路朝晴究竟孰高孰低还是有争议的。
    对此，蒋琪霜本人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和路朝晴也依旧是像寻常一样相处，并没有发生陈莉担心的两人倾轧挤兑的场景，让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队内的第一次冲突是在半个月后爆发的。
    这段时间她们一直都在加紧练习，APP很贴心地没有给路朝晴布置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整个半月几乎就是在练习室和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度过。半个月后参加了一次线下的采访活动，难得能见到新鲜爱豆的粉丝们纷纷涌到现场门口给予应援。
    圈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防止队内battle损伤成员们的感情，一般来说无论是演唱会还是线下应援活动都不会允许带个人色彩的应援棒，只能用公司官方的团体应援棒。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粉丝第一次组织线下没能注意到这一点，当天来的比较杂乱，各种属性俱全。
    于是采访完毕出门的几个人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大片统一整齐的紫色海洋，而是各种凌乱的颜色堆积。其中掺杂在里面最多的一个是路朝晴的应援色，她的应援色当初定下来的是在圈内属于很独特的玫瑰金，浅淡的色彩在紫色中就更为明显。
    那是一个超越了所有人的数量，像是一盘散沙忽然遍布在整个罗盘里，看着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看。比起其他人的那些应援，路朝晴的就真的像是忽然爆炸开来的烟花掺杂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不太舒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莉，她向来都是个热心肠心眼大的人，对这种队内人气的暗自battle倒也没那么在意，快步走上前去跟粉丝们打招呼，甚至还伸出手去跟前排的粉丝们一一触碰，激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在陈莉的手快要碰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举着玫瑰金灯牌戴着口罩的女生却向后退开一步，指尖推了下躲开陈莉的手，继而高声呼喊“路朝晴”的名字。
    陈莉微微一愣，后又看到那些粉丝朝着这个方向聚集来，不顾保安的阻拦和尖叫声拼命朝前冲，原本还算可以的秩序瞬间就变成了一盘散沙。汹涌的人潮中，独自走在前面的陈莉不知道是被从混乱中谁伸出来的手给推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倒地，还是被粉丝扶住的。
    保镖见状连忙上前，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把少女护在了身后，但那些人还是试图想要突破他们的阻碍上前来，想要用手碰到近在咫尺的爱豆
    。
    远远望去，聚集在一起的人潮像是海浪一样翻天覆地涌来，路朝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热情阵仗，一时间在原地动都没动。还是蒋琪霜伸出手来拉了她一下才想起跟着保镖开出来的路赶紧走，但看着粉丝们那样激动的神情还是有点抱歉——
    她边大步流星地朝前面走边朝她们点头示意，等快到车上的时候也不断地鞠躬，那边喊“路朝晴”名字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天际，在保安接连不断地阻挡中才放弃了非得要上前来。
    商务车渐渐开远，路朝晴从后视镜里向那边看，依旧是人山人海的场景，并且随着距离的拉远而越来越显得壮观。
    几个人都没说话，显然是被刚才粉丝忽然躁动的一幕给吓了一跳。她们谁也都没有出道过的经验，哪怕平时在网络上最熟悉的粉丝忽然到了面前，并且还想冲破阻碍前来接触一时间都很难让人反应得过来。
    片刻后最先吐出一口气的是陈莉，她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刚才不知道是哪个推了我一下，差点发生踩踏事件，吓死我了。”
    “还能是谁，小晴的粉丝呗。”
    姚惜晨最近以来一直都对路朝晴不太满意，那样的不满在平时很难找到机会宣泄，只有在这一次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和理由。堆积许久的怨气积攒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扒拉着窗户，看向后面已经快要化作一个小小黑点的粉丝群体，忽然又扭过头来看向了坐在纪优身边的路朝晴。
    声音冷冰冰的：
    “这次是除了打歌舞台的第一次团体活动，莉莉不是说了要在微博上面率先提醒粉丝的吗，怎么还能看到那么多的玫瑰金？都快把团应援色给冲散了好吧。”
    她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在刚录制完采访出来的时候想到快见到粉丝们了也还挺期待，结果看到的就是明显以路朝晴粉丝为首创造出来的一场动乱。
    嚣张的玫瑰金散落在各个角落里，明明路朝晴的人气对于她们来说也并不是那样的完全压制，但在刚才的应援活动里却好像是路朝晴一人跟整个团均分天下一样，相信人谁看到了都不会觉得太舒坦。
    想到刚才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扯了一下，姚惜晨平时积攒的怒气像是倒豆子一样砰砰砰出来了：
    “小晴你昨天也跟她们说了，怎么能这么不懂事，看不懂这是团体的线下应援不是单人的啊？团活动单人应援都已经禁止多久了……”
    “可小晴昨天发了啊。”几个队友还没吭声，在陈莉组织语言准备劝解之前，一向沉默寡言的纪优却忽然柔声开口道，“有可能是粉丝第一次参加没经验，或者太激动了没把那个当回事呢？”
    姚惜晨神色莫名地看了纪优一眼，这次目光在她脸上逗留的时间很长，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厌恶嫌弃的眼神是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出现。以往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两人关系不合，但起码表面上还是会伪装一下，这次姚惜晨是装都懒得装，坐在前排的陈莉看到后刚想呵斥——
    “原来你是这样想小晴的，我还以为她一时间犯糊涂做了和US一样的事情呢。”
    姚惜晨冷冷道，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US，是EM（林楚暮所在公司）的solo艺人，在两年前被爆出黑料以后雪藏了，至今都没什么动静。而在solo之前，她参加过一个限定团，在那时候就有了一次私联粉丝的黑料。
    娱乐圈和饭圈不成文的规矩很多，其中一条就是艺人绝对不可以私联粉丝，想要做什么都得是光明正大进行，可以微博翻牌但绝不能主动去私信。
    US当时被曝光私联粉丝还是从限定团刚成团的时候，那是个选秀出来的女团，总体气氛不是很好，从正主到粉丝大大小小争纷不断。一次线下活动，公司要求所有艺人用自己的账号发布一些内娱新出的禁令，其中一条就是关于应援battle。
    但US虽然表面上在微博发表了，私下里却联系了应援会，暗示想要看到属于自己的一片汪洋。当天粉丝在应援会的号召下还是带了很多单独的应援棒去，导致呈现出来的就是类似于铃兰今天这样的效果。
    她这件事本来是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有人去翻她的聊天记录，但恰好不好的就是那个后援会的会长在一次黑料事件中脱粉，直接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给曝光了出来。
    不止是这一条，包括US损队友、暗地里拉踩比自己出道时候排名高的人的记录，全部都被公之于众，一时间全网嘲讽，甚至在一段时间内都成了“做人不要太US”的梗。虽然曝光别人的聊天记录的确不太好，但当时所有人的火力当然是全部放在了艺人的身上，毕竟平时人设做得好，谁都没想到自己粉的人背地里居然如此不堪。
    姚惜晨这么明晃晃的比喻指摘，就相当于是直接当众撕破脸，但路朝晴没做的事情当然也不会心虚，难得一次正襟危坐地跟人当面怼了起来。
    她虽然脾气好，但又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软包子，姚惜晨这样明显地泼脏水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的粉丝都是一
    种侮辱。
    在快要举行线下活动之前，路朝晴就在微博和INS上全部都发了注意事项，对于要听从保安管理这一点是千叮咛万嘱咐，她不相信自己的粉丝会这么不听话，在正主已经强调了的时候还非得要这样。
    路朝晴在走过去的时候基本没有人过来触碰，但如果是粉丝真的不听话，最先想要触碰到的绝对不是队友而是她。
    路朝晴目光直勾勾盯住姚惜晨，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不自在的猫腻来，但对方的心理素质也很强，毫不示弱地也盯着路朝晴看。车厢内本就凝固的空气在这一刻剑拔弩张，经纪人这次没跟她们坐一辆车，脾气相对更软的助理“哎”了声：
    “大家不要吵架，有话好好说……”
    “今天的事情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路朝晴头一次面无表情地看住姚惜晨，与此一点点勃发的还有对之前事件的疑惑，在此时两件事仿佛能直接串联到一起。如果事情真的是她想象中那样的话，她绝对不会对姚惜晨再心软一点，“我不相信她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相信在自己线上常常会跟自己互动、为她打榜为她耗费时间去P图剪辑、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宣传自己的粉丝会那么不理智，甚至还去动手试图伤害她的队友们。
    明明在上一次的打歌舞台上，那么乱的场景中她们都可以做到乖巧地用手势应援而没有偷偷夹带应援棒或是其他物品入场，没道理忽然就在这一次的线下活动中乱成一锅粥。
    路朝晴没有做，当然也相信自己的粉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打开微博之后，果真上面的风向已经变了，超话里有不少人都在询问这次的线下情况，尤其是团超里已经出现了不少指责她的粉丝的，粉丝之间也在莫名其妙地内讧。有人说今天的秩序的确不好，有人说自己根本没去靠前冲，更没有带个人饭制的应援棒。
    在看到一个挂人的微博图片上那片紫色海洋中七零八落的个人应援色后，路朝晴心脏一紧，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没点开那个正在以极快数字增长着的评论。尤其是那个后面还剪辑出了陈莉被差点推倒的动图，放慢倍速以后，显然能看出推人的手中拿着路朝晴的应援棒。
    坐在前面的陈莉显然是也在忧心忡忡地看手机，但片刻后立马回过头来看向路朝晴，小声安慰了她几句没事。
    气氛逐渐凝固，纪优和蒋琪霜也在左右劝架安慰。
    不是每次的成团出道都会是所有人都能相亲相爱，这些年来男团女团因为队友不合解散的每次都有不少，继而引发各种各样的唯粉撕逼大战。路朝晴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但没想到第二场风波来得那么快。
    那段时间练习之余，她一直都在查当天的那些所谓粉丝究竟是什么人。起初路朝晴在刚看到的时候的确以为是过于激动的粉丝，但在上车之前她其实悄悄做了个手势，那些人竟是大多数都没有注意到她。
    一个喜欢到来追只有短短几分钟见面机会线下的粉丝会在偶像做互动的时候无动于衷吗？答案是根本不可能。反倒是一些没有拿她应援棒的女孩子们在使劲蹦蹦跳跳试图看到路朝晴的脸，因此那些究竟是粉是黑，一看就明显。
    那天的事情路朝晴在拿到证据之前当然没有回应，陈莉也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没有受伤之后就一笔带过，两人的关系倒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从那以后姚惜晨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基本上在团内都独来独往。
    这两天在外地出差的父母回来了，路朝晴一次通告之后回到家里吃了顿饭，回去的时候就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铃兰的几个人都很少喷香水，除非是节目需要或者是要代言什么品牌，除了蒋琪霜偶尔会用一点空气清新剂之外其他人都不怎么碰这种东西。但路朝晴今天刚一回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像是某个牌子的大爆款。
    蒋琪霜哪怕用香一般也只是水果或是花香味的清新剂而已，而且只会喷洒一点点，那股浓郁的味道落在不常用香水的人鼻腔里实在是难以恭维。
    路朝晴猛地咳嗽了好几下，继而看到蒋琪霜冷着脸从房间里推门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只装着水的小瓶子在喷洒。清凉的水雾所过之处，那股太过浓郁的味道终于是稍微清淡了点，但依旧是让人不大舒服。
    “有人来过？”
    路朝晴一下子就发现了沙发上的异常。她们几个人都很注意卫生，坐在沙发垫子上之后都会整理好的，甚至都不需要保洁阿姨太过操心。可今天的沙发垫子上还残留点零食的碎屑没清理干净，看着就让人烦心。
    “还不是惜晨，她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
    一向脾气都也不错的蒋琪霜也忍不住出言抱怨，秀气的两条眉毛微微蹙起：
    “她把另外一个团的给带到了我们宿舍里，然后几个人坐在这边吃零食。都是一个公司的我也不好把人给请出去，她还带她们参观房间，纪优说了句什么，然后就……”
    路朝晴敏锐地捕捉“纪优”两个字，当即眉头一皱感觉不妙：“就什么？”
    “惜晨
    就生气了，跟优优吵了起来。当时她们走到的是你的房间，惜晨说了几句难听话。”蒋琪霜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她，当然路朝晴不需要思考也知道姚惜晨肯定是在别人的面前诋毁了自己，否则纪优那个老好人怎么可能生气，“具体说的什么我就不跟你说了，反正优优和她吵起来了，怎么劝都不行。”
    “那优优呢？”
    蒋琪霜叹了口气：“她俩还有莉姐都被芳姐叫走了。”
    成团明明没多久，几个人的矛盾就接二连三地一直在爆发，经纪人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得有多头疼呢，几个人肯定免不了一阵训斥。路朝晴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蒋琪霜看她脸色不好，于是放下手中的眼线膏轻声安慰了几句。
    在这几个人中，姚惜晨不喜欢纪优和路朝晴，陈莉一般都是那个和事佬，蒋琪霜倒是不会参与这些战争，都是游离在战局之外睡也不偏帮。
    她经常看起来是最安静的一个，但队内的人气仅次于路朝晴，平时也会对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加以养护，每次路朝晴出去回来的时候除了练习时间就能看到蒋琪霜在贴面膜或是护肤。
    “没关系的，”见路朝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蒋琪霜倒是笑了笑，“优优这次倒是难得硬气一回呢。”
    ……
    吵架事件在经纪人的劝导和警告下，带别人进宿舍的姚惜晨扣了半个月基本工资，罚了操场跑步几圈，和她吵架的纪优以及管理队伍不当的陈莉也都被罚抄写公司规定，宿舍算是安生了一段时间。
    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很快就迎来了曙光，演唱会彩排的那天，几个人都跑到台上看了好几遍，跟专业人员一起检查设备和复习走位，再三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才回到宿舍里。
    路朝晴除了那次吃饭没有一次机会回家，在成团以后林楚暮作为EM公司的人也不好一直在MT晃荡，又回到自己的公司里处理别的事务了，两人算起来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面。当天晚上，路朝晴给林楚暮发了演唱会的两张票，一张是电子线上票，一张是线下贵宾区。
    她洋洋得意：
    --线上观看无限制，线下贵宾区那个是我先跟经纪人说预留好了的，姐姐要是不来我以后可再也不给你留了啊。
    --姐姐放心吧，这次我的表演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绝对的物所超值不浪费时间！晚上七点到九点半，一共两个半小时，有半小时是互动时间其他几乎全部都是唱跳。
    这段时间她们练习了很多歌曲，按照MT公司的□□惯，作为队内人气最高的路朝晴和蒋琪霜还会有一段个人solo，全部是成员自己编曲编舞。这样一来对个人的体力就会有很大的考验，但MT和EM对艺人的体能本就有很高的入门要求，很少会让大家强行保持骨感的身材而过度减肥。
    林楚暮最近一段时间在处理一个新的IP接洽项目，打开手机看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刚刚洗漱完。
    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刚吹干了的长发还带着柠檬薄荷味的清新香气，让她无端想起了当时鬼鬼祟祟爬到自己床上来的小绿茶。哪怕是在前不久更换过了的枕头仿佛都还残留着被人躺过的余香，那天晚上小绿茶钻进自己的被窝里扭来扭去，实际上林楚暮是耗费了极大的耐心。
    在某件事以后，她就非常排斥跟人肢体接触。以前仅仅是男人，是因为性取向的问题。但现在是女人她也会防一手。
    那天小心翼翼想要讨好林楚暮的路朝晴实际上一直都没有发现，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点让人不适的心思，林楚暮就会把她永远地划分在不可以接触的界限。
    不过她现在倒是对路朝晴没了那么多的提防，两人或许可以做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她没办法把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哪怕对方表现得再无害、再可爱也不行。
    思索了一会后，林楚暮睡觉前还是回了个“去”。
    次日晚上六点五十八，体育场馆内人山人海，深紫色汇聚成一片鲜亮的汪洋，在姑娘们的挥舞中像是波浪徐徐流淌。
    只穿着一件针织衫和吊带的林楚暮拿着票，跟随着人群找到了贵宾区，坐下以后先对着舞台拍了张照。
    由于本次演唱会之后会在线上有完整视频发售，等到演唱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所有人的手机都会禁止拍照，因此路父路母想要第一时间看到路朝晴的幻想已经破灭。两人今天晚上各自都有一场没法推掉的应酬，来观看的任务只得落在了林楚暮的身上。
    林楚暮从不追星，来看女团的演唱会还是人生中第一次，歌曲尚未开始、在大屏幕上投射出几个人的剪辑视频时已经激起了浪潮般的欢呼声，并且一浪盖过一浪，她的手中只拿着路朝晴的应援手幅，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跟周围格格不入之后，学着他人的模样高高举起——
    又很快放了下来。
    脸还有点微微发烫。
    前来现场追星的人看上去年纪应该都在十几二十岁左右，当然也有打扮成熟的上班族，林楚暮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24岁，年龄在其中绝对算不上大。
    但刚才举着手幅挥舞的动作让她莫名有一种很隐秘的羞耻感，是这二十多年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她对这个团里的其他人都认识，但都没兴趣，如果按照追星少女的那一套划分的话应该可以说是唯粉。但要林楚暮也摇摆着手幅喊路朝晴“老婆”，要比她在公司通宵加班还痛苦。
    林楚暮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反而听着身边那一句句喊路朝晴“宝贝老婆”的声音很是别扭。
    开场之前的两分钟最为难熬，就在林楚暮万分后悔自己没有踩点进场的时候，整个场地的黑暗之中倏而聚集起一束光线，刺得人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等到视线再次聚焦到舞台上时，趋于柔和的光芒已经映照出几个少女的轮廓。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穿着黑色小西装的路朝晴。
    其实路朝晴的身高比例在女生中已经算得上是优越，只是偏小的骨架和瘦弱的身躯让总体看起来只有着弱柳扶风的气质罢了。她依旧是银灰色的长发，只是束起来扎成干净利落的单马尾，两条垂下的发丝衬得脸颊娇小，排扣的设计把肩宽稍微凸显了点，最吸睛的还是两条长腿和马丁靴，把本就不低的个子再次拔高了一截。
    今天站在中间C位的是队长陈莉，那是个高挑元气的健美少女，在路朝晴旁边的则是身材比例同样优越的官方门面蒋琪霜。两者一个是御姐风一个是温柔系，但并没能把路朝晴的状态压制住，反倒是更凸显出那种又甜又酷的反转魅力。
    果不其然，在陈莉说完感谢词，路朝晴刚刚接到话筒的瞬间，全场就爆发出了极其热烈的一阵尖叫和掌声，就连林楚暮都在这样的气氛感染下不经意地鼓了鼓掌。
    路朝晴今天的眼影是之前从未用过的烟紫色，改变了先前圆润的眼型，深紫色眼线画的微微上挑，细碎的小闪片落在晕染开来的烟紫眼影上宛如微醺葡萄酒。贵宾区距离舞台可以说是咫尺之遥，路朝晴的目光逡巡一圈后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忽然把话筒递给了旁边的蒋琪霜：
    “你先说，我殿后。”
    蒋琪霜愣了一下，不过随机应变的能力倒也很强，有条不紊地从路朝晴手中接过话筒背出了之前想好的台词。兜兜转转一圈话筒回归到路朝晴的手里时，瞩目的聚光灯下，林楚暮看到她志在必得的笑意从嘴角向上扬起。
    “我们来做个热身小游戏吧，两分钟。”她看向陈莉，在得到了队长的准许之后才继续道：“接下来我会在观众人群中随机选择一个幸运名额上台来跟我互动。”
    摆放在角落里的是刚刚湿水的艳红玫瑰，踩着马丁靴的少女大步流星向那边走去，竟是拔起一支被剪掉了荆棘条的玫瑰花横亘着叼在嘴里。路朝晴慢悠悠地背过身向后退，用脚步丈量着早已经数过了的舞台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
    在万众高呼声中，忽而一个急急旋身扭腰抽出口中的玫瑰向前一丢，在空中划过的一道抛物线于万众瞩目的期待下，不偏不倚地落进了戴着口罩的林楚暮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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