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敬抱着着陆无双在居民区的阴暗处穿梭,知道李莫愁不久后就会追来,她机智狡猾、武功又奇高,以自己现在的功力,想要逃避出她的追踪,当真比登天还难。
这青天白日的,自己功力大损又带着个不能走路的陆无双,目标实在太大。
可惜碰上李莫愁的时间太早了,要是能够取得龙门探子的接应,只要能将陆无双安安全全的藏起来,以赵志敬的本事,跟她兜兜圈子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这个时候贸然出城是绝对不行的,城里人多嘲杂,正好可以混淆李莫愁的追踪,但是民居、酒楼却是万万进不得的,那样无异于掩耳盗铃。
这镇中并非只有李莫愁这一个敌人,赵志敬放了荣王的鸽子,以夏贵的性格,纵使猜到那针上大概是无毒的,为了迎合上官,这时候怕是也搜山禁海地查找自己的下落,万一给他的人碰上了,那就更是麻烦。
赵志敬抱着陆无双一边奔走,一边思考对策,正惶急间,陡然有异样的声音传到耳际,细听下去,却似乎是此起彼伏的哭声。
接着,陆无双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从城口处传来。
“那是什么声音啊?好像有女人在哭……”陆无双压低声音问道。
“除了哭声,好像还有摇铃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出殡的队伍。”
赵志敬心念一转,当即抱着陆无双穿过居民区,从草丛中找到一条小路,沿着小路一直走,拐了个弯,然后赵志敬让陆无双蹲下,他拨开草叶,偷看越来越近的出殡队伍。
那支出殡队伍大约有四十余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穿着宽松的白色罩袍,发髻上插着十几根赤色鸟羽的老汉。
这老汉只看脸上的皱纹,怕是已经有七十岁的样子,但身子骨极其轻巧,步履平稳,边摇头晃脑,边嘴里念念有词。
他左边跟着两个身材高瘦的青年,穿着麻衣,边走边扔纸钱;右边跟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红衣,边走边摇一个银色的铃铛。
在这五人后边,有个二十多岁,穿黑衣、灰裤和白鞋的年轻人,他们每人的一边肩膀上都压着“井”字形木架的一端,木架上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的后边是一群妇孺,有的哭哭啼啼,有的默不作声,有的若无其事。再后边跟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车前坐着一个中年马车夫,正面的帘子开着,只见里边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女,她穿着白色打底红色镶边的祭服,坐在马车上的位置又高,简直是人群中的焦点。
马车两侧是十来个男人,提着农具和香纸。
这是颇具地方特色的葬丧仪式。
走在最前边的那个老汉是祭仪,丧礼的一切事宜都由他主导和安排,左右两边撒纸钱和摇铃铛的人都是他的助手。
抬棺材的人有个特别的讲究,就是跟死者生前不能有太深的交情,不认识的最好,这一点讲究古葬仪的差不多哪儿都一样。
后边的那群妇孺,有的是死者的亲属,有的是被邀请来参加葬礼的代表。
马车上那个少女是民俗中的神官,类似于日本神社中的巫女,因为地位崇高,所以以马车代步,穿着也较一般人奢华,这是表示对死者的尊重。
至于马车两侧的那群男人,其中有一部分是死者家属,另外一部分是请来的帮工,主要是负责葬礼中的各类体力工作。
这时,赵志敬身形一动,等送殡的队伍回过神来,却发现祭仪已经被制住。那老汉年岁虽大,但到底是历经风雨的一族之领袖,突然被赵志敬抓住,也并不像周遭的年轻人那样紧张,初时慌乱了几分,没多久便已镇定下来。
“这位大王,我们这出殡的是个穷苦人家,随葬品里没什么您能看得上眼的东西,您抬抬手,放我们过去吧。”祭仪老汉拱手道。
赵志敬则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道:“长者,晚辈这厢确实是失礼了,不过身后有恶人追杀,乃是江湖中凶名赫赫的‘赤练仙子’,这下正是要借您的队伍躲上一躲,冲撞了死者还请见谅。”
“赤练仙子!”那祭仪老汉一惊,显然是听过李莫愁名号的,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对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却是耳熟能详,当下对身旁的助手招了招手,道:“你把衣服脱下来给这位先生。”
那助手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将罩衣一脱递给了赵志敬,赵志敬也将衣服扯下与他互换,一来一回的过程不到几息。
“我这妹子腿脚不便,而且她与那贼人面熟的紧,还望长者安排一二。”赵志敬换好衣服继续道。
那祭仪老汉打量了一下陆无双的身材,当即道:“没地方给她藏了,要不然我先安排人将这位姑娘藏在村里,等那魔头搜查无果之后,再安排她出城与先生汇合?”
赵志敬皱了皱眉头,扫视了一周,陆无双见他的目光在那副棺材上来回停留了两次,当即脸色煞白道:“我可不进棺材!”
“这个时候哪还那么多讲究!”赵志敬责怪道,显然真是看上了那副棺材。
“不行就是不行,我、我宁可叫李莫愁杀了,跟死人一起躺着棺材里……不要!我就是不要!”陆无双咬了咬嘴唇,顿时眼泪都下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赵志敬耳际一动,忽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当即惊道:“不好,李莫愁追过来了!”
陆无双一惊,侧耳静听,果然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铃声,跟自己平日里听到的一般无二,顿时知道赵志敬所言不差,当即脸色煞白。
这李莫愁自负武功盖世,江湖上无人能敌,行事之时处处先声夺人,每每杀人之前,总要先在那家人家留下血手印,一个手印一条人命,绝不怕那一家人邀请帮手,或是弃家远逃。她骑的花驴颈下,更是系了十三枚特制的金铃,金铃一震,声闻数里,人未到,铃声先至,这种嚣张的做派和她的冰魄神针一样有名。
原来,赵志敬事前的那一针未竟全功,那李莫愁拔针之后,虽然手脚酥软,但却立刻知道自己中的并非是什么罕见的剧毒,反而是下三滥的迷药之类的东西,当下也不立即恢复,骑着她那匹神骏的花驴顺着两人留下的踪迹一路追赶过来,一边追一边用内功化解体内的药性,半刻时间也不肯耽误。
她恨极了赵志敬,当日若非是小龙女在侧将她击退,她说什么也要将这个夺她红丸的臭道士一刀一刀剐成碎片,最可恶的是当日的感觉至今未忘,每到夜里她的心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悸动,李莫愁羞愤间更觉得赵志敬此人非杀不可。
赵志敬急中生智,一把抄起陆无双的身子,直落到女神官的马车前,双手一掀她的裙摆。
当街调戏少女,调戏的对象还是族里的女神官,在场众人都是傻了,那神官少女更是吓得尖叫,脸上就像兜着红布,双手拼命地往下压着裙摆。
“愣着干什么,钻进去!”
安顿好陆无双的藏匿地点,那清脆铃声已经响到了近边,赵志敬赶忙给那祭仪老汉使了个眼色,那老汉也是个心思通明的人物,当即叫道:“起棺,继续哭!”随即表情恢复严肃,开始唱起了葬仪。
众人见祭仪都如此说了,那强人还充当助手站在祭仪身侧,现在哪敢违抗,妇孺的哭叫声顿时重新响起。
那棺材重起,只行了十来丈远,只听见队伍后面的铃声越来越急,一匹花驴踏着小步,已然追了上来。
陆无双在马车中听到铃声,一颗心怦怦急跳,只盼藏匿在队伍中的赵志敬不要被发现。
赵志敬此时易容已除,发型也再度变了个模样,他沿路摸了两把土灰,薄薄地在脸上颈上打了一层,让自己的肤色不显得那么白净,现在看来竟又换了个人似的,不是熟人绝计难以分辨。他只管表情严肃地撒着纸钱,这场戏里他可不是主角。
只听李莫愁在身后叫道:“喂,瞧见一个跛脚女子和一个白净的汉子走过没有?”
祭仪老汉说道:“没有啊。”
李莫愁道:“或许那女子是被抱着的,这你有没有见过?”
祭仪老汉仍道:“没有!”
李莫愁黛眉微蹙,一夹驴腹,当即急驰而去。
那祭仪老汉见她走远,目不斜视地轻声道:“先生,她走了。”
赵志敬脸上不带表情,只管挥手撒着纸钱,袍袖扬起间才微声回道:“别说话,她还会回来的。”
果然,没跑多远,李莫愁突然兜过驴头,重行回转至女神官的马车前,手上拂尘一抖,戒备着往车内探去。
李莫愁向轿中瞧了一眼,眼见里面只有几盘祭祀用的瓜果糕点,其空间大小根本藏不下人,这才重新掉转驴头,往刚才的方向去了。
良久,眼见李莫愁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赵志敬这才长出了口气,眼中看着依旧神神在在的祭仪老汉满是佩服。
这老头,浑身是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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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于 2023-06-27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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