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玩家论坛,白亦甚点开链接后，页面一直在搜索，但过了几分钟后,显示页面无法登陆。
    无法确定论坛那边的情况，这意味着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方案到底能不能行。
    强制让玩家来这边帮忙是不现实的。
    虽然玩家没有被黑石锁定，不在入侵物的攻击目标里,但各种意外和危险谁也说不清,绝对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
    尤其，他们还不确定玩家对入侵物发动攻击后,入侵物是否也会展开相应的攻击。
    也许会将玩家临时绑定成目标，也可能完全被无视，继续追杀被锁定的npc。
    太多未知的情况和问题，玩家也清楚知道其中的危险程度,让他们主动来帮一群npc……
    时沉逸在刚才和白亦甚谈话时，也逐渐想明白了。
    他的方法的确值得一试,可是否有效、会不会有玩家愿意来帮忙，全都是未知数。
    玩家论坛打不开,没法给大家提供及时的反馈消息，白亦甚无声无息将手机收好,不想制造多余的焦虑。
    能不能有新的转机,就看莫苏汇报的结果了。
    “吃了东西就休息,”白亦甚一脸冷漠地敲了敲桌子，“现在不睡,死了就没机会了。”
    “哈哈哈……”楚斐然忍不住笑起来,突然发现白亦甚在盯自己，马上捂住嘴憋笑。
    白亦甚实在搞不懂，他这话居然被当成了笑话？
    纪筠梦和马克主动提议稍后天黑了由他们来守夜,楚斐然和时沉逸本来想让白亦甚先休息，毕竟他是最强战斗力。
    可白亦甚没有什么困意，他用凶狠的眼神把两人瞪去睡觉。
    直到天黑，莫苏都没有回来。
    时间过了这么久，白亦甚隐约猜到事情比他想的更棘手。
    开着的窗户吹着凉爽的风。
    白亦甚的头发细碎地遮住了眼睛，他的左眼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变成了红色的光，一直警惕地注视着窗外上下左右的动静。
    之前在家里，时沉逸和楚斐然被人从外面偷袭过，白亦甚不想再漏掉任何情况。
    今晚得知是白亦甚先守夜，楚斐然和时沉逸找了个角落背靠背抓紧时间睡觉。
    尽管两人刚才讨论的声音很小，但白亦甚分明听见他们在说：“赶紧补眠，有甚哥守着肯定安全，我们放心大胆地睡！晚点换人了，就睡不踏实了。”
    白亦甚心情复杂。
    他从来是被人排斥疏远的那一类，被人这么信任……竟然心情有点……奇怪。
    不是讨厌也不是不舒服，就好像干到皲裂的土地，突然迎来了几滴雨水，让那坚硬到布满裂痕的土地变得柔软了。
    费圆圆也睡不着，她挪到他身边坐下，摸摸索索拿出一把东西：“吃吗？”
    白亦甚一看，是她从他家带出来的饼干。
    她还真是会保存，今天白天在外面拼命了一天，这饼干居然还好好的，一点没碎。
    果然在“吃”这种事上，费圆圆有着非同一般的技能。
    “没想到你还会烤饼干啊，”费圆圆说是递给他吃，自己的手倒是没闲着，拿起一个往自己嘴巴送，“还会用小熊小猫的磨具，呼呼，可爱……”
    白亦甚的手一顿，像是突然被人狩猎般，起了警觉：“你怎么知道？”
    “我来找你的时候，吃着还是热的呢，而且厨房里的香味特别浓，很明显是刚刚才烤出来的。”
    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费圆圆，一碰到“吃”，脑子转得比什么都快。
    “呵，本大爷会的可不止这点。”
    “嗯？你会做蛋糕吗？”费圆圆眼睛发亮，那表情简直佩服他到了极点，“会做草莓慕斯蛋糕吗？会做拿破仑脆皮蛋糕吗？会做黑森林吗？会做……”
    “都是小意思。”尽管在这种事人得意有那么点羞耻，可费圆圆超级无敌捧场的样子，让白亦甚莫名其妙有种被满足的感觉。
    “那……那你以后还会留在这里吗？”费圆圆捏着饼干，收着下巴仿佛试探般拉长音节，“你是不是会回去？”
    “怎么了？你舍不得本大爷走？”白亦甚知道她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可她这副好奇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逗。
    “是啊，那你以后会回来看我吗？”
    “……”
    直球最无懈可击，白亦甚哪里知道自己抛出去的玩笑，会迎来费圆圆毫不掩饰的一个直球回应。
    他愣是盯着她好一会，直到感觉脸的温度不太正常，才突然转头，托着下巴看窗外。
    费圆圆以为他在考虑，一边“咔咔”啃着饼干等答案，一边悄悄地打量。
    过了很久，夜风席卷着含糊不清的回答飘过来：“要是爷留下呢？”
    “那就……那就太好了！”费圆圆激动地张开双臂，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熊抱。
    但是白亦甚的身躯哪是她能抱住的，她努力想合拢手臂无果，改成去圈他的脖子。
    “甚哥，你是不是知道我以前的事？”费圆圆的手还挂他脖子上，脸自然也凑得极近，“可不可以跟我讲下啊？”
    “那你觉得你以前是什么样的？”
    费圆圆认真地想了会，滔滔不绝说起了自己的看法：“我应该是个特别可爱的娃娃怪，虽然偶尔会爆炸，但是因为可爱，大家也会挺喜欢我的，对吧？而且，我这么会吃……不对，这好像不是什么优点。但是，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我有很多朋友？他们现在是不是都……都在那个势力之下，和我是敌人了？”
    白亦甚暗暗咬住唇，许久没有接话。
    他突然后悔，应该在她开始好奇的时候，就打住刚才的话题。
    要告诉她真话吗？
    还是说一些粉饰过的好话？
    “你可别骗我哦！”费圆圆从桌上抓过来一袋薯片拆开，咔咔地啃起来，“我只是想问问和以前有关的事，不是想知道假话。”
    白亦甚突然觉得自己多虑了，她就算知道以前的事，怕是一样可以吃下三碗饭吧。
    “你以前是个很暴躁的npc，”白亦甚侧目，侧面正好逆着外面广告牌的光线，黑暗遮住了他的眼睛，“一触即爆，一向都维持着球状，被投来这个世界后，本来爷还要负责监督你，可是没人再见过你这个球状物。”
    “那……我这么暴躁，为什么会被选来这里？”尽管心里有数，费圆圆还是想听他的答案，“不是说，对玩家友好度高的npc才会被选中吗？”
    “检测到你的友好度不低，但是威胁性很高，再加上……”他顿了顿，像是故意将一些不想被提及的事给隐藏了起来，“对玩家有不小后天形成的敌意……”
    “然后，你为我争取到了彻底清除记忆、投放到这里来的机会？”费圆圆就好像总是能从他的眼睛里打捞出，他来不及说、不愿意说的答案，“本来你应该要监视我的，可是我来了这里后就变成了这样，你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圆球。”
    白亦甚没有说话，他的沉默算是肯定了她的所有猜测都是真的。
    “原来我以前没人喜欢啊，”费圆圆圆球叹气，只消沉了几秒就嘎吱嘎吱吃起来，“不过我在混沌之城还挺开心的，虽然一开始吃不饱的时候不开心，但是……之后一直都很开心。”
    尽管很想说点安慰她的话，让费圆圆知道至少那个时候，还是有人不讨厌她的。
    可话在嘴里滚了几圈，像块滚烫的碳，又被白亦甚强硬地吞了回去。
    他不习惯安慰人，更不习惯编织虚假的美好。
    对他来说，自己从小到大在做的事，就是面对现实。
    费圆圆很快就把一袋薯片给吃光了，期间大发慈悲发了几片给他，把包装袋一丢，又抓过来一袋话梅。
    拆开的第一颗，她先给了白亦甚：“甚哥，之前那个游戏里制造记忆和梦境的家伙，是真的吗？”
    “？”
    “梦里看见的是真的记忆，还是他编织的虚假东西？”
    “它可以给人看真实的记忆，也可以编造记忆，不过很好判断，”白亦甚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这个对别人威胁极大的东西，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真实的记忆里，路人无法和你正常对话。除了梦的主角本身会残留记忆，可以正常和你交流外，其他人都会按照记忆的内容说着不能更改的话。”
    “咦？那编造的记忆呢？”
    “梦里的人会根据进入者的对话来给出相应的正常回答，而且……会多出或少一些比较重要的细节，”白亦甚觉得自己在上课，费圆圆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有强烈的求知欲，“那个东西只能复刻，或者编造假的记忆，但是它没有足够的智商和记忆力把所有事做到完美，也无法判断哪些东西是关键，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漏洞。”
    费圆圆已经拿起矿泉水送了一口，恍然大悟点头：“哦……所以，那天我在你梦里看见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白亦甚呼吸一滞。
    难怪她今晚问得这么仔细，原来是在暗中给他下套？
    “是又怎么样？”白亦甚不习惯说谎，但一直不想让人知道事被她发现了，心底竟然也会有一丝从未有过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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