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水声没了。
    费圆圆抹掉眼睛上的水，脑袋在地面乱找……只看到一双踩在水里的脚。
    黑影不见了！
    “你不是说不会进来吗？”毛巾在栏杆上的摩擦声后，白亦甚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费圆圆火急火燎原地跳着转了360度,没找到埃弗雷，又听到白亦甚那意有所指的语气，下意识就抬起头——
    还好！
    他知道提前围好了浴巾,不该看的地方都遮好了。
    现在的白亦甚还没有那么明显的肌理线条,不过皮肤倒是很白，身上的水珠顺着他的皮肤往下滑,落在积水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像一颗诱人的苹果。
    “你紧张什么，我就只有你小腿那点高。”说着，费圆圆故意把头埋得更低了点,小声咕哝。
    白亦甚指觉得好笑，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掰扯的家伙。
    明明刚才抬起头来望他,发现他围了毛巾，马上就变成了理直气壮的样子。
    正在埋头扫视角落的费圆圆,突然被人提了起来，眼前的世界在上升,最后停在白亦甚的脸前。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就是现在看着有点吓人。
    “干……干什么……”费圆圆挣扎了两下，跟只小鸡仔一样,对逃脱毫无作用,索性放弃了抵抗。
    “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伸出湿淋淋的手指在她的脸上轻戳了两下，白亦甚露出极少有的好奇模样，将她旋转了360度,又旋转了-360度，反复看了好几遍。
    “什么意思？我还能有几个样子？”
    “你是妖怪的话，也可以变成人的吧？”
    “……？”
    费圆圆怎么觉得这对话怪怪的，他是觉得她是个球不好玩，要把她变成人来收拾是吧？
    “变个人来看看。”
    “不会。”
    “呵，是吗？”白亦甚松开手，由得费圆圆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转身又扯了条毛巾开始擦拭已经半干的头发。
    费圆圆蠕动到门口，闪身逃出浴室，一低头又看见那床底下又一双发光的眼睛一闪而过。
    好家伙！
    把她骗进浴室，实际上又躲到了床底下！
    费圆圆本来想追进去，左腿刚跨出去，又缓缓地收了回来，假装拧身上的水。
    要是他不想被发现的话，为什么不逃出这个房间，还要留在这里？
    当真是为了监视她么？
    不太像呢。
    还是别打草惊蛇了，费圆圆没去床底下抓埃弗雷，假装清理水迹，实际上在悄悄打量这个房间。
    这个屋子好像没什么奇怪，唯独那个毛绒小熊不见了。
    吱呀一声，浴室门打开，白亦甚已经换好衣服，手里提着一条干毛巾走了出来。
    费圆圆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想跑，被他两步追上，包在了毛巾里。
    “擦干！”白亦甚语气生硬，“地上被你弄得到处是水！”
    像个被摆布的玩具，费圆圆放弃抵抗，由得他用毛巾在自己身上吸水，等到处理地差不多了，抬手将她放到了床头柜上。
    过了会，他又拿着个吹风走出来，呼啦呼啦给她一顿吹，差点烫到费圆圆的屁股。
    从小湿球变成了小干球，白亦甚才终于放过她。
    费圆圆一路小跑过去占领了枕头的一个角，没两分钟就呼啦呼啦地睡着了。
    等到白亦甚收拾好，他轻轻推了两下，那个圆球都没醒，睡得死沉死沉。
    他怕她口水流到自己脸上，只能面朝墙壁，只睡了一小半的枕头。
    宿舍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没有一点外面的声音透进来。
    白亦甚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啪得一下有东西狠狠踹在他腰上。
    “圆圆，不要乱滚！”白亦甚扯了扯被子，不耐烦地吼。
    话音刚落，“啪”地一下，他的脸被捶了。
    那手感……明显是人！
    白亦甚猛然清醒，掀开被子坐起身，发现身边躺着个人。
    看身长个子挺小，睡得还很沉，呼吸声贼大地回荡在房间里，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侧躺着。
    伸手越过这个奇怪的人影，白亦甚打开台灯，发现床上的人他根本不认识，费圆圆不见了。
    可她的身上，穿着和费圆圆一模一样的衣服。
    说起来，他们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物质，但却有着非常相似的感觉。
    难道……
    白亦甚伸手戳了戳，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嘟囔：“别闹……”
    “圆圆。”
    “哎呀，都说让你别吵。”
    “你不起来就杀了你。”
    惺忪的睡眼努力睁了睁，很艰难地掀开一条缝，望了他一眼又无力地合上。
    白亦甚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什么，凑到她耳旁：“食堂开饭了。”
    下一秒，不，还不到一秒，费圆圆笔挺地坐了起来，激动问：“今天有什么菜？”
    “……”还真的凑效，白亦甚无语。
    打了个哈欠，费圆圆感觉自己是真的饿了，平时吃惯了宵夜，这一到点啊，她的肚子就不争气啊，哎……哎？？？
    就在她习惯性抚摸自己快要贴到后胸的肚子时，突然发现不太对劲。
    她的手！！怎么是人手！！
    还有她的视线，怎么和坐在床上的白亦甚几乎是平视的！
    难道她变回去了？
    费圆圆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从床上冲到卫生间，又叫着从卫生间冲回来坐好。
    “你不是说你不能变成人吗？”白亦甚想到她之前的话，眯着眼睛开始怀疑。
    彻底陷入凌乱的费圆圆说不出话，最后抱着弱小无助的自己，抬起头露出一双需要帮助的眼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那你到底是什么？毛绒玩具精？”
    费圆圆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她很想反驳，突然觉得事实胜于雄辩，她的确是从一个布娃娃，变成了人。
    “……你说是就是吧。”
    “你能不能……变回去？”白亦甚幽幽地飘来一句。
    费圆圆试了试，发现变不回去啊！
    她憋足劲没说话，试了又试，最后差点把脸都给涨红了，还是没能变回球。
    难道又要用老方法？
    “喂，你吓我一下。”费圆圆勾了勾手。
    “为什么？”
    “别问，照做！”
    白亦甚瞥了她一眼，拉过被子要睡，费圆圆不管不顾扑上去要让他配合，结果整个人摔向他的脸，差点撞上他的鼻梁。
    就在费圆圆又慌又乱时，白亦甚忽然翻身弹起，猛地伸手一拽将她扯到跟前。
    用一种严肃冷漠甚至带着戾气的眼神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
    空气中安静到仿佛连呼吸声都没了，费圆圆哪里受得住这个冲击，还是超近距离冲击，呼吸一滞，整个人连话都不敢说了。
    过了好几秒，她斜着眼睛望了下自己的手，整个人垮了：“没用。”
    连白亦甚的突袭都把她吓不回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以前一受到惊吓，就会变成球的。”费圆圆有气无力，从没像现在这样想要变回成球。
    以前一变成球，她总是东躲西藏，觉得自己没用。
    现在想来，那是身体的本能在帮她做选择。
    变成球之后，她有着非常强的爆炸力可以保护自己，是以前不知道罢了。
    白亦甚很久没说话，干脆往旁边一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这床睡不下两个人。”
    “甚哥，你是好人！”费圆圆感激涕零。
    白亦甚立即补充：“你去椅子那。”
    “收回。”费圆圆面无表情。
    气鼓鼓去椅子上坐下，费圆圆双手抱怀，脑袋往旁边的桌上一放，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他坏话，只是语气和用词都很注意，不是那么容易激怒人的类型。
    可也看得出，她此时心里有多大怨气。
    但是抱怨声说着说着就小了，费圆圆脑袋就那么摆在桌面上居然也能睡着。
    白亦甚还在酝酿睡意，那边都已经进入梦乡了。
    他不由得感叹，让她去睡椅子是对的，反正他是睡不着的。
    “呜，痛……”睡了还不到三分钟，费圆圆就露出痛苦面具开始梦呓。
    脑袋就这么压在桌上睡，不痛才怪，而且椅子也是硬邦邦的，要不是睡眠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怕是连一分钟都睡不下去的。
    白亦甚好几次快睡着，都被她小小声的梦话吵醒。
    最后忍无可忍，他掀开被子起身，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
    望着这一米二的小床，怕是没他的位置了。
    而且之前她是球，他觉得睡一起也没什么关系，现在可是个女孩子……
    白亦甚幽怨地看了眼旁边的椅子，刚准备过去坐一夜，又听到床上飘来梦呓。
    “冷啊……”
    “好冷啊……”
    这到底是在睡觉说梦话，还是借着说梦话的方式逼他给她做事呢？
    白亦甚沉下脸，刚准备无视掉费圆圆的声音，脚步迈出去还不到一秒钟，又愤愤折回，将堆在墙边的被子探手拉了过来。
    他仔仔细细将费圆圆盖住，连脖子边也细心掖好，把她裹得像条毛毛虫。
    等到做好这一切时，白亦甚才发现自己离得好像有些过于近了。
    刚才只顾着掖被子，现在凑近了才能将女孩的脸看得更加仔细。
    屋里只开了一盏昏黄地床头灯，洒在女孩安然的睡颜上，竟有种微妙的感觉在心脏上肆意跳跃。
    白亦甚憋住呼吸，把手抽回，刚准备走人，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唇上突然一热，他下意识擦了下，手背上全是血。
    躺在床上的女孩眨了眨眼睛，鼻孔里也歪着流下一条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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